第1卷 第30章 別再離開我
“我以為你最會懂我，沒想到也是一樣！”說完，她張開手，從涼亭上飛了下去。
亭子是兩層的，她此刻坐在欄杆上，離地麵有好幾米，她沒有一點武功，這麼下去，摔不死，也會摔傷的！
“墨兒……”秦書夜大叫一聲，跟著她身後就跳了下去。
可惜他卻沒有抓的住她。
“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摔到！”她笑，臉上沒有一絲害怕！
繁宗從屋簷下飛身出來，牢牢的接住了她，或許現在她的肚子裏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可是就算沒有，他也不會舍得她摔傷了自己。
放下她，他陰霾了一張臉轉身離開。
龍溪墨笑，繁宗，任你怎麼裝作一臉無所謂的淡然表情，可我知道你的本性，你不是那樣一種可以逍遙世間的男子，所以我就是有辦法逼的你跳腳！
“你這個侍衛武功不錯！”秦書夜看著繁宗離開的背影。
“夜鷹武功也很好！”她看出來秦書夜的畫外之音，於是補充了一句：“和你不相上下！”那意思就是告訴秦書夜，他是她的侍衛，他想太多了！
看她離開的背影，秦書夜緩過神來，微微一笑置之，她是他一直無法牽絆的人，她是他一直伸手觸碰不到的雲彩，從開始便明白，又何必自己和自己較真呢？能再見她一麵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你想把肚子裏的孩子摔掉？”她一進門，繁宗就劈頭蓋臉的朝她吼來。
“呃……”她還沒確定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呢，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繁宗似乎把她想的太過精明了！她隻不過是想讓秦書夜知道，她是不會留在他身邊的而已，也是想讓繁宗看到，她有那種另死不屈的堅韌！
“你想多了，我不會拿自己的小命來玩兒的！”淡淡的甩開他的手。
今天赤龍有嫣然帶了，她倒是可以放心的麵對繁宗了。
坐在窗邊的貴妃榻上，她回憶起剛剛穿越來的時候，那時候，一顆心，冷如死灰，是北辰冥的溫柔將她所感染，也是嫣然的善良將她帶進了這個陌生的世界，那時候，是多麼的簡單，開心！前世的時候，二十多歲的她也沒有生孩子的打算，沒想到穿越來此，不過十七八歲而已，就已經生了孩子了！想想都覺得好笑。
於是笑容就從臉頰上攀上了眉梢，眼角。
夜深，紗簾拉上，繁宗又是一陣奮勇的馳騁，時間不多了，他要抓緊最後的日子，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
“小姐，你們這就要走了？為什麼不留下來？”嫣然麵色蒼白，一聽說他們要離開，她的一顆心就緊窒的痛的生疼！
“好好看著山莊，說不定哪一天小姐沒處可去了，就回來了！”笑著從嫣然手上將赤龍接過來，她的話好似遺言一般。
“小姐，這裏才是你的家！”她那話，說的好似北辰山莊是客棧一樣，那麼不值得她留念，那麼不值得她逗留，她真不明白，怎麼會是這樣的！
“好了，答應我，別再囉嗦了，找個男人把自己嫁了，北辰山莊就是你的嫁妝了！”她不留念，因為這裏從來就不是她的家，她時至今日才覺得，她真正所留念的那個家，竟然是那個冷冰冰的赤殤國皇宮，她每日腦海中浮現出最多的人，不是繁盟，而是那個男人，赤炎！
隻是，那麼驕傲的一個男人，既然決定了離開她，決定了放棄她，恐怕這一輩子她都真的沒有辦法再回去了吧。
“絮風，你說哥哥還認識我嗎？”慘然的想，北辰冥是否會討厭她？
“傻瓜，他怎麼可能不認識你，你以為他和你原來一樣的失憶了嗎？”燕絮風好笑的看著她。
聽說她以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後來跳河自殺，然後失憶了之後，才變成的現在的樣子，她想，如果真的相比較的話，她還是會比較喜歡現在這樣冷漠寡淡的她吧！因為隻有這樣的她，才和她一樣，淡然的性子，總是在彼此最需要的時候關懷對方，認定的事情不會改變，彼此永遠在一起。
她靠著燕絮風，但笑不語。
往生寺，在瑞國和繁國的邊境的一座山上。因著往生寺的關係，那座山便叫做往生山！
往生山，彼岸花開，往生水流……盤山小道，順著往生山的山腳下，蜿蜒著繞上去，從山腳已經可以看見往生山的山頂，隱約甚至可以看見那黃紅色相間的廟宇。
往生山並不高，既然來了這裏，龍溪墨是想看看那令世人傳唱不絕的彼岸花開，往生水流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景，於是選擇了步行上山。
出了瑞國的路上，燕絮風嘔吐，以為吃壞了東西，結果經過大夫的確認，原來燕絮風有喜了，這登山的勞累事兒暫時也就不適合她了，所以很自然的，燕絮風抱著赤龍在車上，夜鷹趕車，而也就隻剩下了繁宗可以陪她步行。
“要見到北辰冥了，你很開心？”陪著她步行，他小聲的問她。
他總是有些吃醋，可是又變扭的不肯承認，於是在燕絮風他們眼裏，唐豪就跟變了個人一樣，突然的就那麼老實了下來！如果不是他偶爾的惹人討厭，他們或許真的以為他中邪了！
“見到自己的哥哥，當然開心了！”很大方的承認。
知道他在吃醋，她也懶得搭理他。
往生山的風景不錯，兩旁是火紅的楓葉，地上綠色的植被雖然幹枯變黃了，可是火紅的楓葉覆蓋在上麵之後，看上去就像給大地蓋了一層紅色的被子一樣，很漂亮。
盤山小路上，也有楓葉在中間散落著，腳踩上去和車輪子壓過去，都有些沙沙的聲音發出來！這樣的聲音，是大自然恩賜的聲音，自然是特別的悅耳動聽。
走了一會兒工夫，隱約有水聲傳來，叮叮咚咚的水聲像在彈琴一樣，清脆無比。
想來，他們離往生水流已經不遠了，隻是不知道，這裏的彼岸花會是什麼模樣！前世的時候，她是見過彼岸花的，那豔麗妖嬈的紅色，就那麼蔓延著，花開不見葉，葉起莫尋花，花葉永不見，彼岸不相連！
“你知道彼岸花的傳說嗎？”聽著越來越近的水流聲，她突然想到了那個曼珠沙華的傳說，於是開口問到。
“恩？”他音調一提高，然後饒有興味的瞧著她，彼岸花的傳說，他是真的沒有聽說過。
龍溪墨笑笑，突然就那麼很想的，和他說起了彼岸花的傳說：“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地府的河邊開滿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那花的花香有一種魔力，可以讓人回憶起自己的前世。守護彼岸花的是兩個妖精，一個叫做蔓珠，是花妖，另一個，叫做沙華，是葉妖。彼岸花，花葉同根，卻永不相見。蔓珠和沙華守護了彼岸花幾千年，卻從來沒有見過彼此的麵孔，因為開花的時候沒有葉子，花落了葉子才長出來！”
“彼岸花開，花葉永不相見……”繁宗的眼光似乎一下子跳了很遠，他有一種感覺，很快他們也是一樣，永不相見，所以他難免有些哀傷！
“蔓珠和沙華瘋狂的想念著彼此，思念如繩索一般，緊緊的箍痛了他們的心。”沒有理會繁宗，她繼續說著彼岸花的傳說：“終於，蔓珠和沙華再也忍受不了思念的煎熬，在一個七月，他們違背了神的規定，偷偷的見了彼此一麵，那一年，彼岸花大片大片，鮮紅如血……”
“神怪罪了下來，將蔓珠和沙華打入了無盡輪回之中，要他們生生世世在人間遭受磨難，不能相遇。從此彼岸花也叫曼珠沙華，是盛開在黃泉路上唯一的花。”
“後來呢？蔓珠和沙華真的永遠都不能相遇嗎？”看著龍溪墨，繁宗有些急於想知道結果，心裏被蔓珠和沙華所調動著，有些悶。
“蔓珠和沙華，每一次輪回死了來到黃泉路上的時候都會相逢，每一次聞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回憶起前世，然後彼此發誓，再也不分開，可是下一次的輪回依舊忘了彼此的存在，依舊被詛咒著永不相逢。破解詛咒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真正的曼珠沙華，它是兩個人的眼淚凝結而成的，並且需要用其中一個人全身的血液去染紅……所以結局到最後，蔓珠和沙華依然沒有能夠和他們發誓的那樣，永不分離……”
故事說完了，他們也已經走到了往生水流的旁邊。
那一條透明蜿蜒的小河，兩邊開著的確實是真正的彼岸花，隻是，一邊全是花，另一邊全是葉……“原來這裏的彼岸花，是真的花開彼岸，隔岸相望的呀！”有些吃驚，不過心裏卻有些開心，至少比永遠不想見，要好上很多了！
“這就是彼岸花……”紅色的妖嬈蔓延在往生水流的兩邊，一路過來時不時還有鳥鳴，可是這裏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了，那麼的寂靜無聲。
繁宗忍不住，轉過頭去看著的正好是龍溪墨的側臉，他的眼睛微微一彎，是彼岸花的花香的魔力嗎？為什麼他也有一種和她相識了千年的感覺，似乎一直在尋找，一直在迷戀著，那些太多太多的複雜感情，他已經沒有辦法理清了！
她雙手交握在一起，舉起來，放在自己的鼻端下麵，然後閉上眼睛，默默的許願：“如果真的有蔓珠和沙華，我真心的希望你們可以在一起！”
“嘩啦……”一聲打水的聲音，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穿著黃色的僧袍的僧人，正用一個木桶，在往生水流的水裏打著水，待他一桶水打了上來，站起來一轉身，所有人都呆立了：北辰冥。
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就連往生水流也好像停止不動了。
北辰冥和龍溪墨都站在那裏不動，靜靜的看著彼此，他站在開葉的那一邊，她站在開花的那一邊，隔岸相望……那個白衣翩翩的俊美男子，臉上棱角分明，雖非帝王，卻帶著一股天生的傲然之氣，那麼驕傲的站立在世間，俯瞰整個大地的蒼茫，隻有在她麵前的時候，才帶著寵溺而溫柔的笑容。
現在的他，僧人的打扮，卻依然俊朗非常，隻不過臉上曾經的傲然都已經鉛華盡褪了，臉上的棱角磨礪的柔和了許多，看他的眼睛裏麵，對她似乎除了驚訝，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感情了，原來一直以為最不會遺忘她的應該就是北辰冥，然而事實卻是相反的，最後遺忘掉她的，才真的是北辰冥呀。
“哥哥……”隔著岸，她開口叫他，這一聲她有些分不清，是出自歐藍的靈魂，還是那個早已經逝去了的北辰溪墨。
“你們怎麼會來的？”北辰冥很禮貌的接他們走進了往生寺，領著他們走到一間禪房裏，他指著幾張椅子：“地方不大，就兩張椅子，不介意的話，就坐我的床邊上吧。”
他這樣一點兒也不像當年的北辰山莊少主了。
他們也沒有嫌棄什麼，徑自順著他的床邊，就坐了下來。
繁宗看著北辰冥，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感覺，其實他心裏很想告訴他，他的兒子很好，可是現在他是唐豪的樣子，有一些：說不得！
“哥哥，在這裏……”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然後繼續問他：“還習慣嗎？”
以前，北辰冥坐在那裏，總是別人圍繞著他忙碌開，現在他們坐在這裏，是他圍繞著他們忙碌了開來！給他們沏上茶，他淡淡一笑：“山野地方，一些漏茶，別嫌棄！”
龍溪墨接過茶，看著他那樣淡然的樣子，她有一些茫然。
“現在聽見你叫我哥哥，真的很好！”他彎著眼角，如同一縷清風，就那麼來無影去無蹤的在她的世界劃上了一道無法跨越的溝渠。
“你們出去逛逛往生寺吧，我想和哥哥單獨說些話！”她說著，看向繁宗，知道他最不願意離開，仿佛生怕她跑掉一樣，可是她堅定的隻想和北辰冥說些話！
燕絮風和夜鷹站起來，微微笑著出去，他們知道該給她和北辰冥留下一點空間。繁宗淡淡的看了看龍溪墨，再看了看北辰冥，有些不情不願的站起來離開！
“想說什麼？”北辰冥溫和的看著她。
“想問問你過的好不好！”看著這樣清淡的北辰冥，她一時間覺得無法把關於北辰溪墨的事情說出口。
龍溪墨心裏泛著一絲慌，如果現在告訴他北辰溪墨的事情，對他來說是好事，還是一件更加打擊他的事情？他人生最愛他的女人已經死了，而他人生最愛的女人卻早就已經魂飛魄散了，身體還被一個陌生的世界穿越來的靈魂占據著，他會恨她，還是接受她？她現在已經無法清楚了！
“很好，雖然現在粗茶淡飯，但是很多事情都看透了，一開始或許不習慣，但是現在習慣下來，覺得很輕鬆！我們都是因為執著，所以總是在彼此傷害中！佛祖說的沒錯，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們隻有放下心中的執著，才能得到心中的解脫！”他很滿足，有一個安逸的地方，有粗茶淡飯，紅塵往事再也與他不相幹。
龍溪墨站起來，在屋子裏環繞了一下，小小的禪房，隻有一桌兩椅，一張床，一個櫃子，簡單的家什，確實沒有多餘的繁縟複雜奢華的東西，但是卻又有一種寧靜的讓人覺得溫馨安心的感覺。
“哥哥，我先走了，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吸了吸鼻子，她有一點想哭的衝動，可是忍著霧氣迷蒙的眼睛，揉了揉酸酸的鼻子，還是決定離開！
北辰溪墨，如果你看見現在的北辰冥，你那麼愛他，一定也不會希望打攪他現在的安逸生活吧！所以你的事情，讓我來緬懷就好了，北辰冥，就讓他輕鬆的放下心中的包袱，好好的生活吧，下一世，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涼風有信，秋月無邊。
她離開了，北辰冥在簡陋的禪房門外眺望了很久，他臉上帶著一絲後悔，手指緊緊的捏住，他很想上去將她追回來，他看的出來她心中有想和他說的話，她臉上那麼猶豫，為什麼最後還是沒有說？
“往生，既以逝去，就放開吧！不放則不能忘，不忘則不能放，你該明白的！阿彌陀佛！”方丈從他身邊走過，也朝著龍溪墨他們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故人，他曾經也是有故人的！老方丈似乎回憶到了自己的從前，臉上的麵容顯示著，當年，他年輕的時候，也一定是有一番故事的！
老方丈離去，北辰冥的手鬆了下來！
方丈說的沒錯，如果放不下，那麼就忘不掉，如果忘不掉，那也一定放不下！而他一定是要放開她忘掉她的了！所以不該再自己和自己糾結，既然她到嘴邊的話，最後都不想說，想來也一定是為了他好的，他一個已經出家的人，又何必那麼糾結如此，不可忘懷呢？
心中釋然，他也就轉身回了房，在心裏默默的為龍溪墨祈禱！
“你和他說什麼的？”一上馬車，繁宗就忍不住問龍溪墨，他很好奇剛剛她和北辰冥那麼半天到底說了什麼！
其實他們什麼也沒說，有些話不需要說出口，彼此就已經可以明白的清楚！
“沒說什麼！”她淡淡的說，並不想和繁宗多說話！
看過了北辰冥，她已經沒有了目的地，在馬車上閉著眼睛假寐，心裏其實在想著穿越而來的一切。腦海中，似乎有了北辰溪墨的樣子，她好像可以感覺到，那個女孩子對她所表示的感激和友善！她在心裏也朝她笑笑！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是緣分，所以她們兩個人共用了一個身體！所以也共同的愛上同一個男人，剛剛的那一秒，她才發現，其實北辰冥在她心中也早就已經情根深種，隻是當她明白的時候，她的心裏已經裝進了別人！
馬車在山間行走，她有些茫然的掀開車簾，茫茫的大地，到底什麼地方才是值得她去的呢？
“嘔……”車行顛簸的時候，龍溪墨幹嘔了一聲。
“怎麼了？”燕絮風一問，繁宗也立刻睜開了眼睛，向她看過來。
“沒什麼，顛簸的有些不舒服了而已！”她撇過臉，從來沒有坐馬車吐過，而且她也沒吃壞什麼東西，就是那種想幹嘔的欲望在自己的胸腔裏穿梭著，難道是：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