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作為容少爺特別指派的醫生,這兩年也一直在負責蕭擎宇的病況,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情況到底如何了。
與其強留下這樣的蕭擎宇,反而不如放他離開,
與他是個解脫,與活著人來說也是解脫。
那個身體已經沒有了自主意識,沒有一切該有反應,也沒有了一絲可以醒過來的可能,留下的也隻是一個軀殼而已。
又或者說,躺在那裏的,早已經不是原來的人了。
他不知道這個秦小姐為什麼要這樣堅持的讓他活著……這根本都不算活著了。
其實,他當了二十多年的醫生,見過很多這樣的病曆跟家屬,也有家屬不肯放棄,將病人接回了家中數年如一日的親手照料。
不過,很多家屬除了放不下親人這個原因,更多是因為許多病人都或許還存著能再度醒來的微弱希望。
也甚至很多植物人,雖然意識昏迷,可仍舊有轉動眼球這個種細微的動作。
所以,家屬才放不下。
可此刻剛剛做完手術的那個清秀的男人,卻隻是一尊漂亮的木偶而已。
即便是奇跡發生,他都不會再醒來。
與其這樣,倒不如讓他安心離開。
而且,這種放病人離開的病曆也有不少,雖然當時很難受,家屬也痛不欲生,可是……人是向前看的動物。
再疼再痛,也都慢慢的好起來,繼續生活下去的。
所以,此刻像秦小姐這種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疼,才是不能愈合,且一動就撕心裂肺的劇痛。
想著,江醫生輕咳了一聲,寬慰道:“秦小姐,凡事都要看開些,蕭先生能恢複也是很好,若是蕭先生離開,也不太過於悲傷,或許還是件好事,畢竟……”
畢竟,對他也是一種解脫。
隻是,江醫生這話還未說完,剩下的話都盡數被彎彎包含森然與尖銳戾氣的話給堵了回去。
“江醫生,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彎彎驟然放開了抓著他的手,霧色彌漫的雙眸冷而沉的掃了一眼他。
眸底原本的媚惑迷離,被一種名為瘋狂的厚重陰霾遮掩。
烏黑的瞳孔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淵,冷森森的,萬分陰厲。
雪白的麵孔,漆黑的眼眸,一瞬間,這個少女仍舊漂亮而嬌美,隻是帶了幾分叫人驚駭的詭異。
已過中年的江醫生後背乍然一涼,在眼前這柔弱少女的目光之下,竟然有種悚然發怵的感覺。
“我……醫院會盡力的醫治蕭先生的。”江醫生暗自擦了把汗,改了口氣,躲避開她的視線。
……
彎彎後退一步,看向了手術隔離門。
良久,語氣才緩和,低聲道:“我……我現在能見他一麵嗎?”
“暫時還不行,手術完成之後,蕭先生已經轉移到了手術室後麵的特級的重症監護室,裏麵是不允許人進入的。”
“那……隔著玻璃看他一眼也不行嗎?”
彎彎垂了眸,使勁的捏著雙手。
“蕭先生現在的樣子,您還是不要看的好,接下來的48小時尤為重要,不過,秦小姐明天可以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