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地看著範采薇,此時感覺自己幽幽如鬼魅。
“神經病,瘋子,鬼女人……”
範采薇顯然被我嚇到了,已經退到了保鏢那裏,幾乎踩著保鏢的腳跌在人家懷裏。
不過她畢竟是在商界裏摸爬滾打多年的女強人,很快就鎮定下來,推開了保鏢站直了,整了整儀態,還清了清嗓子,恢複了一副指點江山的盛氣。
“不樂意就算啦,不用說一通鬼話來嚇唬人。再說了,你以為憑幾句鬼話就嚇倒我了?那你就還沒有認識我範采薇是何等人物。”
我笑了笑:“我不認識範總是何等人物,隻知道您是從小玩筆仙長大的,與我們這些玩一二三木頭人遊戲長大的女孩不一樣。”
記得華遠山說過,範采薇的神經係統特別強大,不是隨便可以嚇倒的,當然那一次精神病院裏的“開膛破肚”除外。
她猛一擰眉,怔了一怔,繼而神情有些沮喪地喃喃而道:“這你也知道,看來華遠山對你是無話不談。”
我保持著最後的尊嚴,淡淡一笑,回答:“是的,因為我是華太太。”
已經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既然我見不到遠山,也隻能帶著終生的遺憾離開,範采薇回到了她柵門裏的豪華世界去。
“等一等。”她又一次叫住了我。
這一次我不會再上當,堅定地回答:“我不會答應你的任何不合理條件。”
她看著我,目光移向我的手。
“摘下戒指,給你一次機會。”
我立即下意識地將手藏到了身後,堅決地搖頭。
當我在半山的華家陽台上找到失而複得的戒指,重新為自己戴上的時候,就已默默地發誓,決不會再摘下它,死也不會。
牢牢地記著遠山說:摘下戒指,就沒有明天和未來。
我也記著華遠山在落下懸崖的最後時刻,手上也依然戴著我們的訂婚戒指,那瞬間的萬道霞光成為照亮我生命的曦光,我也將帶著這最溫暖最燦爛的光芒走向地獄之門。
柵門內傳來姑娘們的嘻笑聲和童謠聲,她們又開始玩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了。
我不顧一切撲向柵門,華遠山就在門內,離我百步開外,一步一步跳近了,又跳遠,最後的餘暉掛在他的頭頂上,泛化出一輪輪的光暈。
“遠山、遠山。”
我呼喚著他的名字,將手伸進柵門內,那一刻,我所有的堅持,所有的韌性都已經不複存在,隻知道一遍遍呼喚著,淚如泉湧。
“何必呢,他已經不記得你。”
範采薇聳了聳肩,側身閃進了柵門,依舊將我阻隔在遠山的世界之外。
我將頭一下一下撞擊著柵門,哭泣地回答:“我記著他,就行。”
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範府門前的,一路踉蹌如酒醉,隻知道霓虹燈閃爍,車聲刺耳,在一片人聲鼎沸之中,昏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