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這個無臉男一把橫抱起來,一步步走回到了瓶廟之中,放在地上,然後又一步步地走了出去,而我的腦袋全程空白,瞪著無神的雙眼看著那身長風衣與黑色金絲邊手套在眼前晃動著,漸漸地消失在瓶口外麵。
我的神經已經繃到了極限,發出陣陣尖叫,之後便不省人事。
從紛亂的夢境醒來,隻記得自己拚命朝前伸著手,哭喊著:“遠山別走。”
完全清醒時才發現,已不是身處瓶廟,而是躺在媽***床上,她正一口一口地喂給我喝藥。
一巴掌打翻了藥碗,冷麵對著媽媽,沉聲問:“他是誰?”
“傻孩子,都燒糊塗了,哪有什麼人……”
媽媽溫和地伸出手來摸我的頭,又被我一揮手掃過了一邊,朝著床裏退了退,不想她碰到我。
“他是誰?”
又問了一句,媽媽還是搖了搖頭:“什麼人也沒有。”
我徹底怒了,坐了起來,衝著媽媽怒吼:“別說你女兒是瞎的傻的,明明就是個大活人,告訴我,他是誰?”
媽媽依然搖頭,輕歎一聲:“一個,遠親。”
遠親,很好。我不用看媽***眼都知道她在撒謊,可是,我還能怎樣去逼問我的媽媽?
不想再理媽媽,將頭轉向了床裏,任媽媽再怎麼央求我都不肯轉身看她一眼。
媽媽收拾起被我打翻的藥碗,坐在我的身旁,又深深地發出一聲長歎。
“他不該用那嚇人的麵具來嚇你,可他對你沒有惡意,隻是不想人認出他來罷了,因為他的身份……孩子,以後你會明白的,哎,還是不明白的好,就當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從來不曾有過這個人,這樣,就很好。”
我也願意從來沒有見過在瓶廟裏與媽媽幽會的這個人,媽媽有過什麼不為人知的過去,我也不想去打聽。
可是,他為什麼要警告我,離華遠山遠點?
他和遠山有什麼過節?
不管我自己有多麼地確定,深藍色帽衫從未承認過他就是遠山,而且,他出現在這裏,難道是為了跟蹤這個戴著無臉麵具的人嗎?
他隻是在猝不及防之間遇上我而已,而我也在無意間暴露了他對於無臉男的跟蹤。
忽然覺得渾身冰涼,我是不是又一次成為出賣他的幫凶?
當天我就離開了庵堂,麵無表情地對我的媽媽說道:“家裏遭賊了,有空回去看看。”
我本可以等媽媽一起回家去看看的,但我不願意等,這一日之間,忽然就覺得,最親的親人也不可完全信任,就算她是我的媽媽也不可以。
又一次站在斷崖邊上,手中拿著那一方淺藍色的布片,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
突然想起,在瓶廟之中,那人提到過“無夢”,我好像在哪裏聽到過這兩個字來著?她是誰?
無論她是誰,竟然與我有著相同的悲催命運,被人警告離華遠山遠點。
同病相憐的孩子,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