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凱的聲音有一些幹澀,又舔了一下嘴唇,好像陷入了對“心愛女人”的回憶當中。
我發現,隻要他想起心愛的女人,就會不由地出現這個舔嘴唇的動作,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在他的潛意識裏,就是認為自己配不上心目中女神。
這也是為什麼他要幹一番大事業,來達到出人頭地的目的,而他大事業的開端,就是拿華家開刀。
愛,是一種溫柔的感覺,而一個人,在愛著的時候,同時可以大開殺戒,一邊談情,一邊殺人,那就是一個多情的魔鬼。
經過了二十年的沉澱,這個魔鬼愈加凶狠,且瘋狂。
“她很美,就象開在懸崖邊的小花兒,沒有辦法,要想摘到這朵花,隻能斬盡沿途的荊棘,擋我者死。”
靳凱的從柔柔的回憶中抬起了頭,臉上重又浮現惡毒之氣,一直沉默著的華遠山則嘴角掠過一抹冷笑,直視著靳凱,說道:“不要以花兒為借口為自己開脫,你愛的並不是她,而是你自己,你隻是為了自己向高處爬而披荊斬棘,與花兒沒有半毛錢關係。”
靳凱將目光迎向了華遠山,怔了一怔,喃喃道:“不,我愛她,在那個年代,她是唯一看得起我這個窮光蛋的女人。我敬她,愛她,崇拜她。對於我來說,她就是我的神,我的光,我的一切。她是我心尖上的寵兒,是我掌心裏的寶,而不是草芥。嗬嗬,我的女神,和你的草芥,不一樣。”
象一隻掌摑,狠狠地甩在我的臉上,火辣辣地,被棄如草芥的我,連哭泣的能力都沒有。
我也曾經是心尖上的寵兒掌心裏的寶嗎?還是從一開始就如可有可無的草芥?
華遠山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靳凱的嘲諷。
屋子裏出奇地沉寂,我聽不到身旁兩個人的呼吸,我的心跳也漸漸地越來越緩慢,意識也越來越泛散。
如果可以,我願意就這樣結束生命,但我卻沒有選擇的權利,此時我的命掌握在別人的手裏,就是怎麼個死法,也由他人決定。
午夜,應該是黑白無常向人索命的時刻,而時間凝固成一塊堅冰,地下室裏凍成了地獄,一盞幽光照在我的臉上,也照著默默相對的兩個人臉上。
我等待死亡的一刻,卻不明白他們在等待什麼,繼續僵持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樣的痛苦比等待死亡的來臨更加煎熬?
這靜默有如泛散開去的地獄之火,燃燒著,卻沒有溫度。
耳邊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於萬籟之中打破了沉寂。
是鍾海濤帶著一班人馬衝進了地下室的樓道,而鍾海濤本人卻沒有止住貫性,將一直守在外麵的袁圓和許翹往前一衝,連帶著將本來站在門口的華遠山一推,統統推到了地下室裏麵來。
我的欣喜漫過了天際,謝天謝地,總算還沒有被所有人拋棄。
於此同時,靳凱擰開了手邊的甲烷,刺鼻的氣體滋滋地往外冒,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