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的天堂,就是你的地獄。”
我驚異地倒退了一步,盯住了小鹿:“九公子?”
從小鹿呆滯的臉上看不到關於九公子的訊息,她那隻露出來的眼睛盯著的是我手中的“天堂露”,透明的液體有一點刺疼我的眼睛。
“你不是你,我不是我,無夢,畫影,生而為誰?死又是誰?醒時就當清風拂過一場舊夢吧,或許,沉醉更好、沉醉更好、沉醉更好……”
小鹿自語著,從我手中拿過那瓶“天堂露”一步步倒退著,走出了她的小屋,而我則依然呈握瓶姿勢呆立著。
沒有聽懂小鹿的話,更無法理解她的舉動,隻有“九公子”三個字久久地在心間縈繞不去。
直至午後我才在九曲橋邊找到小鹿,她手裏握著那隻天堂露的瓶子,倒在九曲橋邊,昏迷不醒。
瓶子已經傾空,流水潺潺,帶走了九公子的天堂露,而空氣中還彌漫著那股若有若無的馨香氣息,是我一直以來尋而不獲的藥草香。
我在小鹿身旁靜靜地坐著,傻傻地看著她手中那隻空瓶子,已經被流水浸濕的標簽上骷髏頭已經洇染開來,而“天堂露”三個字則尤顯突出,雖然也被水浸濕,但卻無法掩飾那蒼勁有力的筆劃。
那一筆一劃,都出自華遠山之手。
現在我終於明白,小鹿為什麼將朝顏花喚作她的“黑色天使”。
藍色的夢幻之花朝顏,亦稱為“天堂藍”,古代美洲阿茲特克人將它的種子用來製作致幻劑,這便是“黑色天使”的由來,但它的致幻效果卻是有限的。
很明顯,具有極高天賦的小鹿,將阿茲特克人的技藝充分地發揚光大了,“天堂露”已經不是普通級別的致幻劑,而是那種能夠讓鍾海濤這樣的一級警探中招的“黑色天使”。
雖然此時“天堂露”已經被流水帶走,華遠山的手筆也不能做為指證他的證據,但我心知肚明。
監獄中那位5737號曾經說過:“多情九公子,情深人不壽”。
那時袁圓和鍾海濤都對華遠山有所懷疑,而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
人到癡處,隻落得個與天才白癡的小鹿坐在一起,無語問蒼天——我到底該拿華遠山這位多情的九公子怎麼辦?
或許,真如小鹿所言,沉醉更好。
夕陽漸漸地落在九曲橋下的流瀑之中,我也於那一片金色的霞光之中抬了頭,擦去滿臉的淚痕。
環顧四周,這裏處處是陷阱,每一步,每一個人,都是華遠山的影子。
感覺心口在裂開,我深著的那個人,緩緩地向我走來,嘴角的弧度微微向上翹起,似笑非笑,而他眉間那一抹微蹙始終是我抹不平的,那是對整個社會的仇視。
我輕輕從小鹿手中拿下那隻空瓶子,小心地藏好,再不動聲色地將小鹿喚醒。
這一切都做得那麼的從容,冷靜,就象什麼也沒看見過。和小鹿一起坐在九曲橋上,輕聲吟唱:“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