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的前額輕輕一吻,握著我在晚風中吹涼了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地“嗬……”
他說:“冷然你哪兒也不許去,時刻都必須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你懂嗎?”
晚風吹散我的發,漸迷人眼,看著他一臉的真誠,我似乎能懂,而從他將臉埋在我的手心裏的喃喃自語中,我似乎懂得更多一些。
“我隻剩下你了。”
雖然我的心中五味雜陳,但這一點也是肯定的,他的身邊就剩下我,我是不會離開的。
小鹿的吟唱又在耳邊響起,九曲橋離九層樓塔並不遠,從我的角度看去,能夠清晰地看到小鹿的身影,她正在橋邊,就著那流淌的清溪,洗著她那一頭烏溜溜的長發。
小鹿的長發浸濕在清水之中,如黑色的錦緞,又如瀑布一般傾瀉。
“小鹿的頭發,真的好美。”我微笑著,真心誠意地讚美。
那一刻我甚至想到,讓許翹回來,我願意與小鹿一起坐在九曲橋上一遍遍地吟唱“長發及腰”。
到那時候,我若是不離開,遠山就該象逃離小鹿一樣地對我避之而唯恐不及了。
想一想,不禁莞爾一笑。
“又胡思亂想什麼了呢?”遠山輕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大方地將心中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告訴他,即使我變得神智不清,象小鹿一樣的腦子糊塗,在沒他允許的情況下,也絕對不會輕易離開他。
他怔怔地望著我,目光從凝視,漸漸地泛散開去,但握著我的手卻從未曾放鬆過。
“真的,遠山,如果許翹回來能夠讓你開心一些,我願意走開,不會離很遠,就和小鹿一起坐著唱歌,看你們幸福的模樣。”
他的臉上浮起詫異的神情,久久地側眼看我,搖了搖頭:“你和許翹,並不存在矛盾呀我的傻丫頭。”
我知道他又會提起什麼許翹是妹妹的話題,連忙輕掩了他的嘴,不讓他有開口的機會。
我最不願意聽和就是這樣的一句“她是我妹妹”,哎,因為他的妹妹實在多的數不清。
夜裏仍舊是伴著小鹿的歌聲入眠,時間久了,竟然覺得那歌聲變成了美好的催眠曲。
我對他說我會比小鹿唱得更好聽,更富於節奏感,不會讓他心煩。
他一臉的嫌棄樣:“你能夠唱好孩子的催眠曲就OK。”
我窩在他的懷抱裏,為他捋著淩亂的發,食指輕輕地撫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爸爸、媽媽。”
他的夢囈使得我愈發心酸,握著他的手久久不忍放開。
那是這二十多年來夜夜折磨著他的噩夢,在那風雨交加的一夜,經曆了一家人被無情屠戮之後,雖然逃離了藍屋,卻還是不能逃脫殘酷的命運安排,與父母一同落入了萬丈深崖。
那一聲絕望的呼喚,應該就是九歲少年對父母最後的印記。
在此刻,我的遠山並不象平日裏那樣強大,他隻是一個虛弱的病人,需要用很多很多愛才能讓他恢複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