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對他說,我願意在以後的每一年陪他到海洋館去看那些沒有痛苦記憶的魚,但我忍住了,用一大塊金槍魚肉堵住了自己的嘴。
因為,我明白今天隻是湊巧而已,隻是人家太孤獨的時候恰恰好撞上了。對於他來說,隻是暫時排解一下孤獨感,對我和袁圓來說,蹭一頓飯而已,吃完好吃的魚抹抹嘴滾蛋才是正理。
“那一天,對不起。”
我知道華遠山說的是那天把我撂在半路上的事,笑了笑,說:“我也道歉,專稿的事……還有,感謝你救了我。”
他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我的道歉以及道謝。
袁圓不明白我和他之間的對話,狐疑地看了半天,最後決定埋頭吃魚,隻是,時不時地將一雙丹鳳眼偷偷地往華遠山的臉上瞟。
“療養院那種地方,能不去盡量不要去了。”
華遠山在我祝他生日快樂的時候,似乎是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
精神病院那種不太正常的地方,對於我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孩來說,確實不適宜經常出入,但我沒辦法,這年頭象我這樣僅有本科文憑的女孩子要找份象樣的工作並不容易,為了飯碗我也隻有拚了。
話說回來,去精神病院的起源,還不是因為你華遠山?當然這句話我沒有說出口,隻衝他點了點頭,而他大概也心有靈犀地想到了,嘴角露出一抹抱歉的微笑。
很淡很淡的一抹微笑,轉瞬即逝,又回到淡漠的表情,但這已經足夠我懷想半天,自我認識他以來,沒見他笑過。
他對於那些端上桌的魚的了解似乎非常豐富,每種魚的生活環境,習性甚至相關的傳說娓娓道來,使得整頓飯吃得輕鬆愉快,也是我自采訪他以來見到他話說得最多的一次,盡管他依然淡淡地沒有笑臉。
“哎,我們陪他過生日啊,竟然連個笑臉都不賞賜一個,什麼人嘛。”袁圓在他離開去買單的時候,抹了抹油嘴,偷偷地在我耳邊嘀咕了一句。
然而她很快又花癡地補充了一句:“我喜歡。”
走出餐廳站在門口的時候,他說:“我們兩清了。”
我愣著,想了很久,明白一切已經結束。
突然明白過來,他為什麼請我們陪他一起吃飯,不僅僅是因為一個寂寞的生日而已,他給了我一個機會,陪他吃一頓飯祝他生日快樂,就算是報答了他的救命之恩。
從此之後,我們依然是路人。
可是,我丟失了的初吻呢?還有,丟失了的一顆心呢?看著華遠山啟動保時捷絕塵而去,我的心中泛起一陣酸楚,這就是我和他之間從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的故事嗎?
如果,這也算是一個故事的話,我寧願它從來沒有發生過。
他就象那些藍色水母一樣,隻能遠遠地看著他綻放最冷豔的色彩而不可以靠近,我想,我離他的距離,已經在他放射出的毒性範圍內,想逃,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