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突然很想知道,”朱正熙睜開眼,轉過頭,“三年前,朕在此,得了那句‘一簾風月閑’,”他對著秦雪清笑笑,“三十年後,朕跟清兒,是否可以在此,真正做到,閑來拈花作詩,獨看清風明月?”
他的神情,頓時變得異常地,嚴肅。
秦雪清對著他,心裏突然出現了那一點點的,希冀。
三十年,這樣遙遠的以後,該如何確定?
靜靜的山間,隻有風吹,楓動,和,心動。
“皇上。”
馮征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沉靜。朱正熙收拾起心情,轉頭看向亭外。秦雪清撫撫有些發熱的臉龐,隨著皇帝的視線,轉頭望向亭外。
亭外站著的,除了馮征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微臣參見皇上。”
“平身。”
朱正熙撩起衣袍,就近坐上了亭邊的廊石。
“最近,可有什麼動向?”
那個人看了秦雪清一眼,沒有開口。
“但說無妨。”朱正熙也看了秦雪清一眼,笑笑,又道。
“是。回皇上,最近除了那些平常的操練外,並無任何明顯的變化。兵部那邊,之前皇上吩咐微臣查探的,也有結果了。”
“好。”
朱正熙站起身,走到那個人的身邊。
“高都統,朕想去軍營看看。”
“是。”
皇帝轉頭看向秦雪清,秦雪清看著他們三人,有些疑惑。
“走吧。”
皇帝在前麵,跟那個叫高都統的人,邊走邊談。馮征跟秦雪清,走在後麵。秦雪清打量著那個高都統的身份。稱得上都統的,至少是個軍營統帥。如果說是軍營統帥,這皇城三重衛軍,禁衛軍,禦林軍,還有……
京畿營。
皇城的三重衛軍,最接近大內的禁衛軍,禁城外圍的禦林軍,還有,皇帝的親兵,京畿營。禁衛軍和禦林軍,同屬兵部管轄,隻有這京畿營的軍隊,由皇帝親自節製,全營軍士,隻聽命皇帝一人,其它的指令,一概無效。
這高都統,應該就是京畿營的統帥,高繼光了。
皇帝居然領著她去了那皇城裏,最隱秘的地方。
墨黑的夜空,沒有月亮。沒有月光的掩蓋,星星的光,一閃一閃,格外耀眼。
秦雪清躺在草地上,隻是靜靜地看著天,看著星星。一樣的天空,一樣的星星,一樣的墨黑顏色,一樣的草叢,可是,卻有不一樣的風,不一樣的樹,不一樣的草叢。皇宮裏的草叢,沒有任何的雜草,柔軟細嫩,野外的草,有些紮背,躺在上麵,還有些會搔在臉上,癢癢的。一樣的可以躺著看星星的草叢,卻有不一樣的,感受。
主帳在坡麵上一點的地方,站在帳外,就能俯視到坡下那一片的營地。點點的篝火,點點的白色帳篷,坡下傳來,振聾發聵的響聲。三十萬人吼出來的聲音,足足可以震動整片山脈。三十萬人前麵站著的,就是他們所效忠的人,也是,掌握他們命運的人。
馮征沒有跟皇帝下去點兵,他留下來,就是為了保護秦雪清的安全。他也是靜靜地,站在身後沒有出聲。
秦雪清轉頭看看他,想起之前,翠菊跟她說過的話。
“馮將軍。”
“臣在。娘娘有何吩咐?”
秦雪清笑笑,心裏想起,這樣刻板的人,如何在宮裏,能巧遇天賜的情緣?
“馮將軍也是為皇上盡忠多年,如何還不成家?”
馮征的臉色變動了些。秦雪清知道他沒法回答,繼續說道。
“馮將軍,姻緣之事,本就有月老牽線,天賜良緣,也要馮將軍,懂得把握才是。”
“是。”馮征隻是怔怔地答道,臉色浮現暗淡,似乎,又有點傷感。
秦雪清看著他,突然覺得心疼。造化弄人,為什麼月老仙人,總要讓天下的有情人,經曆波折。不是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嗎?可是有時候,卻隻能得到,無奈。
馮征沒有再說話,退回身子,默默地站在秦雪清後麵,靜靜地守著。秦雪清看著他,他的眼角,一閃而過,有一抹,迷茫。
隻是憑他自己,如何能了得心願?這樣懸殊的身份,就算有天時和地利,人和,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