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你的帝淚呢?!(1 / 1)

我踱回地麵,將琉璃盞中的水一飲而盡,繞過他的身子,繼續俯瞰大地:“你心契的力量,除了用來監視我,怕是也沒有別的用了。”

“世事難料,我隻是從來都不允許自己睡得太熟。”

我回頭冷笑:“你睡得實在不熟,我身邊的嘲風和朱夕都沒醒,反倒驚動了幾個房間之外的你。”

玄天唇間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揶揄:“主上是怨臣下沒來侍寢?”

我避開他的眼睛,轉身支吾說:“你胡說什麼?我怨隻怨你不記得這裏有門可以走,每次出現非要這麼嚇人。”

背後一陣沉默,忽然有冥蛇為我披上一件團巢立鳥織金錦綾袍:“回主上,臣下沒有出現在您的身後,這便是為了不嚇著您。”

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清這猙獰的冥蛇,心悸之餘,恍然憶起白嘲風房內,玄天厲鬼一般的屠殺,故意狠狠說:“那些人不會嚇到,隻是會死。”

玄天麵色微變,淡淡回:“死的都是該死之人。”

我又看看幻影般消失在玄天袍底的冥蛇,倏然憶起玄天與我心契那日,程罌指著冥蛇的驚叫“就是……就是那條蛇!”

當時的場麵太刺激,讓我如今才幡然醒悟,顫聲說:“兩歲時拐騙我的人或許該死,但是跟我開玩笑的舅舅、我小學時的朋友,他們都真的該死嗎?”

玄天低垂著視線,對我的詰問不置可否。我隻感到他心契的洶湧起更加黑暗的潛流。

我看著寒噤不語的玄天,越看越覺得發冷,不由倒退幾步道:“我之前想不透為什麼這漾玉軒裏盡是我那個世界的物件,如今忽然想通了,原來能夠穿越空間的人隻有你;殺人不眨眼的人也隻有你;無視善惡,認為隻要護我不死,別人都無關緊要的,也隻有你。他們說時常能看到我身邊有怪蛇出現,我剛剛才想明白,除了你的冥蛇,還有別的什麼可能?”

玄天依舊麵無表情,卻有波濤從他的眼中閃過。他輕輕說:“若是主上認定這一切都是臣下所為……那麼臣下也無話可說。”

我逼到他麵前,強忍著淚水說:“我小時候,隻有那麼一個人願意打開心了解真正的我,卻因為你,讓我眼睜睜看著他死去。你曾經說:‘若要擔得起帝王重任,必須經得起犧牲’,其實你早就已在我身邊默默實踐這句話了,不是嗎?我真傻,居然自欺欺人地相信你殺的都是該殺的人!”

玄天低頭不語,隻有額頭淡藍色的靜脈張揚著情緒。他無意中瞥見我的胸口,目光卻凝在那裏無法移去。

悲傷成河,將我淹沒,我顧不得想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將淚水揮進無垠的夜空,哭喊:“沒有人敢接近我,沒有人願意理解我,我為了不讓別人無辜而死,也不敢接近他們。到頭來,我曾經的孤獨卻都是拜你所賜。這就是你所說的保護嗎?你的孤獨都是你親手給自己掘的墳墓,因為你根本不願意讓任何人了解你,接近你,可你憑什麼要我做你的陪葬?”

天煞孤星的寂悶,玄天對我的冷漠,一直以來不斷積蓄的,終於無可挽回地爆發。我不知道自己哪來這麼大膽子,敢跟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厲鬼咆哮,卻也沒心思去想。也許正因為他是我過往一切的參與者,見證者,毀滅者,所以隻有在他麵前,我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將這一切發泄出來。

我激動地揮著衣袖,剛剛拉好胸口大開的睡袍,玄天忽然抬手將它撕破!

絲袍無聲滑落,我一絲不掛地站在如水的月光下,站在玄天赤裸裸的目光下。

我驚異地望著玄天漆黑如夜的雙眸,望著那黑夜中騰起的猩紅血色。

“帝淚……你的帝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