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顧著思考名字的她,忽略了梓軒在說出這名字是,語調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微微滑過,消失在輕輕的尾音裏。
閻末瑤看了看四周,見大家聽見這名字後都沒有什麼反應,心裏直犯嘀咕,看來想找個機會去外麵打聽有關於自己老爸的傳聞是沒什麼希望的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什麼,梓軒摸了摸她的頭發,語氣更加輕柔了些。
“小末瑤,隻要你變得足夠強大,害怕找不到他嗎?”
閻末瑤玩著靈澈小耳朵的手頓了頓,搖了搖頭,嘴角有一絲苦笑。她沒有回答梓軒,隻是看向了窗外的那片小樹林。
強大?談何容易。況且,強大並不代表了所有,相對於用強大去找自己毫無印象的親人,不如用這份強大來保護身邊的人。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依雪眨了眨眼,開口道:“那個……梓軒……”見梓軒看向自己,依雪擺了擺手繼續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我的父母叫什麼?我對他們沒印象……但是他們好歹也是我的父母。我隻是想看看……能不能從他們的名字中想起些什麼。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們是能相見的,所以……”
依雪的聲音越來越輕,梓軒看著她,沒有說話。
“怎麼了?”
“我不知道。”
“嗯?”
“抱歉……對於你的父母,我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沒關係……”
看著依雪,梓軒似是在懷念往事,原本一直冷淡的眉眼溫暖了幾分。“末瑤的母親……是我的救命恩人。”
閻末瑤微微一驚,“救命恩人?”
梓軒似乎是公認的強者,他被救?那意思不就是……自己的老媽真的是強大到變態?
“嗯……那時候我還小,沒有成年,遇上了一隻極其凶殘的神獸,是你母親救了我。”
閻末瑤點了點頭,梓軒的話並沒有哪裏不對,她也就坦然接受了自己老媽,隻是對自己的老媽更加崇拜了些。
這時候蒂淩突然拍了下大腿,亮著眼睛道:“對了!我有一張你母親的畫像!那畫像是誰畫的我想不起來了……隻是那一筆一劃,簡直就是太生動了!”拍了拍閻末瑤的肩,蒂淩起身就朝門口走去。“你等等啊,我去我房間找找!”
閻末瑤眨著眼睛,心口因為蒂淩的話跳得飛快,完全止不住,像是要從嘴裏蹦出來似的。
依雪朝閻末瑤微笑道:“末瑤的媽媽一定長得很漂亮!”
閻末瑤茫然地點了點頭。這是沒有從前記憶的她第一次被告知可以看自己的母親,雖然隻是畫像,但是閻末瑤還是止不住地微微顫抖。靈澈翻起白眼看了看抱著自己的閻末瑤,任由她大力地蹂躪自己的耳朵,一反常態的沒有暴走。
看她這麼激動,它這一次決定慷慨的不和她計較,捏吧捏吧,反正耳朵那麼長不怕你捏壞。
閻末瑤坐的好不安穩,剛想站起身,粉色的木門就被推了開來,蒂淩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卷裝裱過的畫走了進來,似乎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弄壞了懷裏的東西。
猛地站起來,閻末瑤瞪著眼看向蒂淩的懷裏。
“別那麼激動,一幅畫而已,又不是真人。”
閻末瑤懶得吐槽她,明明自己也是那麼看重,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幅畫。
一群人的目光均落在了蒂淩的懷裏,蒂淩微微一笑,舉著畫的兩頭,“看。”她語氣輕快,輕輕一鬆手,畫卷便展了開來。
靜。
一時間整個屋子靜得可怕,閻末瑤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這是怎樣一幅畫,又是怎樣一個人啊……
純白色的廣袖交領式長襖裙,一頭墨藍色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肩頭,垂落至地,與閻末瑤有著八分的相似,螓首蛾眉,淺笑盈盈。身上沒有一點裝飾之物,因為她根本就不需要。那份靈動與可人,那份超凡脫俗的氣質,那少女般的顏與瞳,深深地刻在了在場的每個人心中。
而她的旁邊,趴著一隻像是白虎的動物。閻末瑤一眼便看出,那是靈澈的母親。雪白的毛發,雙色的瞳孔斜看著自己身邊的女子,那眼裏有揮之不去的鄙視,更有散之不去的羈絆。
這幅畫太過真實,真實的閻末瑤突然產生了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她就好像站在眾人麵前,站在整個穹月大陸的對麵,笑看著這片大陸上的一切人與物,哭與笑,合與分,看所有的故事與故事,是怎樣纏繞成一棵參天大樹直指雲霄。
閻末瑤動了動嘴唇,卻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了喉間,說不出一句話。眼角變得越來越濕潤,她緩慢地走向前,伸出一隻手,指尖顫抖地撫向了畫中人的臉龐。
而她的心裏,正在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那從來沒有從自己口中說出過的詞語……
媽媽……
那是自己的媽媽,是生出自己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人。是已經……永遠消失在這片大陸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