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從東邊的地平線緩緩升起。
時空轉換。
北梁星宿三年。
地點位於皇城的刑部大牢,死囚室裏。
破曉時分,一縷晨光從柵欄窗照進牢房,照亮了空氣中的浮塵。
牆角鋪滿稻草的木床上,蜷縮著一個女子。
那女子雖然衣著非凡既貴,卻十分狼狽。
淩亂的頭發粘著稻草,臉上有些汙漬,額頭上還有一塊幹涸的血跡。
白葉係動了動身子,緩緩睜開木然的雙眸。
這是她穿越過來的第四天了,該受審了。
她,準備好了。
“嘎吱——”而響,牢門應聲打開,兩個獄卒手拿鐐銬入內。
白葉係拂開身上的稻草,起身下床,神色安靜,氣質淡然。
當日將她押入牢房的也是他們,兩個獄卒疑惑地看了看這個淡然的女子,與當日哭叫冤枉的瘋女人判若兩人。
遲疑地說了聲“得罪”,二人熟練地為白葉係戴上鐐銬,一路帶到刑部公堂。
公堂之上,兩列侍衛分立兩側,一人獨坐高堂正中,一人坐於一側,氣氛頗為威嚴。
“跪下!”一側坐著的華服男子厲聲喝道。
白葉係淡掃他一眼,這是她這一世的夫君,明王盛曆央。
自己落到這步田地,都是拜他所賜。
他與寵妃寧馨兒行閨房之事時,寧馨兒中毒猝死,而這具身體的原身卻在房梁之上偷窺,被一隻毒蜘蛛嚇得不慎墜地。
此人不分青紅皂白,認定是這具身體的原身毒殺了寧側妃,這才導致了白葉係的牢獄之災。
想到原身的經曆,白葉係眸中閃過一絲苦笑。
她理了理雜亂的頭發,平靜心緒,看向公堂上坐著的人。
那人不著官服,一襲黑袍,袖口領口均繡著精致的雲紋錦理花邊,肩平體直,脖頸修長白皙,長發規矩地束在腦後,但還是有一縷碎發飄落頰邊,為他清冷的麵容增添了幾分柔和。
白葉係微微一怔,前世今生,她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
膚白如玉,眉如利劍,斜飛入鬢,目若寒潭,深邃卻清明,淺紅色薄唇微抿,棱角沒有那麼分明,甚至有些線條柔和,但周身散發的氣場卻清冷如斯,那是與生俱來的氣質,華貴而不庸俗,出塵而不飄忽。
南冥王宮明夕。
原身記憶中,這是北梁王朝最受皇帝宮瑋泱寵愛的王爺,曾經以十二稚齡與將軍白飛路並肩作戰,立下赫赫戰功。
封王五年,解決北梁無數難題,聲望極佳。
但這顯然不是欣賞此人的時候,眼前這人,可是今日的主審官。
宮明夕鳳目微眯,聲音低沉卻頗具威嚴。
“你的夫君明王殿下指認你毒害寧側妃,你可認罪?”
白葉係瞥了一旁坐著的明王一眼,隨後看向宮明夕,身板越發挺直,她目光平靜,神色坦然,語氣平淡道:“我不認!”
是我,而不是臣妾。
若是原身那個懦弱的性子,估計隻會哭著喊冤,但那改變不了什麼,殺人重罪,按律當斬。
她卻不同。
她本是現代毒醫世家的繼承人,一來精通毒理,對於毒殺案件頗有助益,二來閱曆豐富,心理素質過硬,有能力為自己爭取活路。
這麼想著,白葉係的眼神中更多了幾分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