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榻上的男子身形消瘦,露在錦被外的手隻看得見一層皮包骨頭,在看他的臉,兩頰已經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此時他正閉著眼睛,可以讓人瞧見眼睛下麵的青黑之色。

這便是當年豐神俊朗的岷親王了,年輕時可不知惹得多少姑娘碎了芳心,但如今也隻能氣息奄奄的躺在病床上,隨便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都能叫他魂歸西天。

可他畢竟是皇親國戚,他有尊貴的身份和地位,在這偌大京城之中,唯有當今天子能輕而易舉的奪取他的性命。

“王爺,您這般模樣,叫妾身可如何是好呀?”李愫哭哭啼啼的走到病榻前,隻說了一句話,便開始哭起來。

這時一個男子從旁邊走了過來,扶起李愫道:“娘,爹正在休息呢。”

這男子不過弱冠年紀,長相頗為俊朗,也可以在眉眼間看到當年岷親王神色,隻是他的眼神渾濁,可見是酒肉聲色害了身體。

這人便是顧城平。

“是,是,瞧我,光顧著擔心王爺了。”李愫擦了擦眼角莫須有的淚水,她拍了拍顧成平的手,語氣頗為欣慰,“還是城平想得周到。”

“咳咳……”這是床上的男子慢悠悠睜開了眼,目光落到李愫身上時卻對她臉上的擔憂視而不見,“阿瑜回來了嗎?”

李愫臉上好不容易堆起來的擔憂,霎時間有些僵硬,也不知這人是怎麼了,從前一年到頭也沒聽他提起過那傻小子幾次,如今病來如山倒,卻天天將在那臭小子掛在嘴邊。

難不成他真想把那臭小子找回來,讓他繼承王爵之位?

李愫心中憤恨,當年已經將這小子送去了那麼遠的地方,可誰知道,這麼多年以來,他非但沒有變成鄉野村夫或者是被殺死。他甚至回來了,兩個多月以來的追殺,沒有傷他分毫,或許他明天,不,今天就會來到王府。

思緒百轉千回,可是臉上仍舊是不動聲色,在深宅大院這麼多年,她臉上裝模作樣的功夫可不是白練的。

“王爺,您就放心吧,早已經派人去請了,隻是這會兒卻還沒到京城呢。”李愫慢悠悠說,“您也知道,阿瑜是養在外頭的,當年他年幼離家,如今過去了十多年,誰又知道他能不能記得當年的事?再說他十多年來渾渾噩噩,如今突然好了也不知會不會對腦子產生什麼影響。所以王爺還是安心等著,隻要一有消息,卻身邊馬上知會您。”

岷親王府脖子有些僵硬,點頭的時候幅度很小,幾乎看不怎麼出來。他張張嘴,李愫想要俯身聽他說話,可半道裏被大管家顧安給不動聲色的擠開了。

“王爺是要喝水?”顧安是整個王府的大管家,如今已過了花甲之年,在王府中頗有些地位,有時候就連李愫都要避其鋒芒。

他這一擠便將俯身下去還沒站穩的李愫給擠了個趔趄,古城平眼疾手快地將人給輔助0扶住了。

他臉色一黑,張口便道:“你擠什麼擠?沒看到我娘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