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開始就很是魔幻。

秋日下午的陽光並不熾熱,金燦燦地罩在地麵,兩側香樟的影子映在地上,留下斑駁一片。宿舍樓下的夾竹桃還未枯萎,純白的好一大串,嫩黃色的芽落了一地。

夏清許剛結束了體育課,正匆匆往宿舍裏趕。上學期搶課的時候運氣不好,隻留下一個跆拳道供他選擇,作為一個練過專業散打的人,學校裏教得這些並不算什麼,但每節課淌上一背的汗讓他覺得渾身粘膩,恨不能立馬就飛到宿舍先衝個澡。

尤其是今日還跑了兩公裏。

是以一下課,夏清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回了宿舍。

A大是一所混合型的高校——意思是不像某些隻收alpha或隻收omega的學校那樣。除卻寢室特地區分了omega專用區外,其他基本沒有再作分別,連專業都沒做特殊要求。不過有些專業就算沒有專門貼上“不招omega”,實際上也沒有幾個omega願意填報,一年能遇上個兩三個都算是稀奇。

夏清許是一個異類。因為他不屬於大眾認知的三種性別中的任何一種。他還沒分化,或者說他的分化是延遲的。延遲分化在C國並不是少見的病症,因為天生腺體缺陷或是別的什麼原因,有些人的性別分化會晚於同齡人。目前C國的各大醫院都會采用刺激腺體的方式促進這一類人群的分化,然而……夏清許也沒有想過自己居然還是異類中的異類,刺激腺體對他不起作用,導致他將近二十歲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alpha還是beta。

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omega。他自小體能就好,還和自己的alpha弟弟一同參加過野外生存挑戰,年少時的他像一把出鞘的劍,鋒利且桀驁。加上他的身體的各項指標諸如身高都遠超於omega的平均標準,任誰都不會把他同一個omega聯係在一起,就連他自己都認為自己最起碼也會成為一個beta。

但這些都不重要。因為性別尚未明確,大一的時候他就被分到了beta寢區。beta不比其他兩者,即使以後他分化成了任何一種性別,在一群beta中也很難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後果。

夏清許開了門。A大的寢室都是清一色的雙人寢,他大一的beta室友因著某些原因已經搬了出去,大二在進來的室友與他不算熟絡,平常也基本都是早出晚歸,很少有能見麵的時候。夏清許本來猜想今日的宿舍應該也是空蕩蕩的,可他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說熟悉,並不是說麵前的人是他室友。

而是眼前的這張臉,是他每周都能在某站的首頁見到的屬於他女神的臉。

眼前的女孩腳下蹬著一雙約莫十厘米的高跟,看著比他還要高上一個頭。她生得好看,眼尾上挑,眼皮也雙得恰到好處。頭發燙成了波浪,染了個橘色。夏清許見過它束起的時候,有的視頻裏她會把頭發綁上兩個馬尾,防止劇烈的動作讓頭發晃到自己的眼睛。

夏清許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知道她的id叫問渠,也在她的視頻與微博下留過言。但他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居然能在自己的宿舍裏見到她。

“我是林瞿的朋友,來幫他拿個東西。”四目相對中,對方率先開了口。

夏清許沒有聽過她說話。問渠是某站舞蹈區的一個up主,平日裏基本隻有跳舞的視頻,偶爾出現的彈奏吉他的,她也基本不會出聲。夏清許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像是有些沙啞,但並不難聽。

夏清許幹幹地應了一聲,本來想關了門,可又覺得不太合適,最後隻是把它虛虛掩上了,才走到自己的桌前坐下。

他不知道問渠一個omega是怎麼進的宿舍。

問渠雖然沒有暴露過自己的性別,但她的粉絲都認為她應該是一個omega,畢竟很難有beta和alpha的身材能像她這般的柔軟。夏清許偷偷地瞟了她一眼,心道看視頻的時候從來也沒覺得她有這麼高。

“要我幫忙嗎?”夏清許問道。

問渠轉過頭來對他笑了笑,說道:“不用了。你應該也不知道他的東西放在哪裏了。”

這倒是真的。

他的室友大概是隻把這裏當作一個休息的地方,同寢兩個月,他們之間的交流似乎隻有“電費用完了”、“空調費用完了”、“隔壁宿舍有人來找”這幾個,更不要說其他接觸了。

問渠在抽屜裏翻了一下,從裏邊掏出了一張卡後,才轉頭對夏清許笑了笑,說道:“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