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兄守星,見字如吾:
哥,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死了。
恐怖紀元42年6月份,我警校畢業,8月份入職時體檢查出胃癌,9月份我回了一趟陳家祖宅。
哥,你編織了不計其數的謊言,將十年前的真相層層掩埋。
十年前的真相……
究竟是父親殺死了母親?還是母親殺死了父親?亦或是你?
你與我說,是父親殺死了母親。
哥,我信你,因為我在陳家祖宅發現了重要線索。
我將線索封存於時光膠囊。
哥,舅舅不願救我。
……
哥,希望你這一生都被困鎖於卡詩蘭瘋人院。
……
哥,我並非死於癌細胞,而是死於詭異。
……
愚弟陳雪樓絕筆。
恐怖紀元43年10月7日。】
放下鋼筆,陳雪樓將信紙折成一朵玫瑰,隨後將玫瑰塞進信封,用膠水密封後走出臥室。
客廳沙發上妝容精致的女人將手機鎖屏,抬頭看著眼前青年。
一年前清新俊逸的青年,如今麵色蠟黃,眼窩深陷,枯皮包著瘦骨,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
將信放在茶幾上,陳雪樓衝女人微笑道:“靜姝,拜托你明天午時再來一趟,如果我還活著,你將這封信還給我,如果我死了,麻煩你將信送到卡詩蘭瘋人院。”
陳雪樓叮囑道:“一定要親手交給我兄長。”
女人柳葉眉緊鎖,神情間滿是疑惑。
陳雪樓道:“靜姝,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什麼都別問。”
女人將信放進包裏,好奇道:“很少見你談及那位兄長,能不能與我詳細說說?”
陳雪樓點燃一根煙,拿著煙灰缸來到窗口。
“我哥叫陳守星。”
“十年前,他被關進卡詩蘭瘋人院,從恐怖紀元33年3月21日起至現在的43年10月7日,我已經有三千多天沒見過他了。”
頓了頓,陳雪樓聲音沙啞道:“舅舅說,他很危險,比世界上最凶戾暴虐的野獸還要危險。”
“舅舅說,他就是一隻可以交流,可以形容,卻無法預知的詭異。
女人厭惡道:“任何被關進卡詩蘭瘋人院的罪犯,都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
等送走警校四年同窗虞靜姝,已是下午五點半。
臥室裏,陳雪樓用鑰匙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相框。
用濕巾將相框上的灰塵擦幹淨,看著框中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家四口,陳雪樓怔怔出神。
十年前……
幽寂深山中的陳家祖宅、支離破碎的母親、猩紅血泊裏的父親、抱著母親人頭微笑的兄長……
恐怖紀元33年1月6日的真相,陳雪樓可能永遠也無法知道了。
突然,刺耳的防空警報聲將沉思中的陳雪樓驚醒,他將相框立在桌上,起身來到窗前。
四麵環山的白帝城又被稱作霧城,天亮極遲,天暗極早。
陳雪樓默默窺視著霓虹燈閃爍的迷亂城市。
白天條條街道往來穿梭的密集車流、人流消失了,彼時喧囂嘈雜的鋼鐵水泥巨獸,此時竟變得冷清死寂。
響徹城市夜空的防空警報聲戛然而止,宵禁時間到了。
晚六點至次日清晨七點,白帝城所有居民嚴禁外出。
陳雪樓望不到那怕一輛處於飛馳狀態的轎車,沒人敢在這樣危機四伏的夜幕裏遊蕩。
詭異三元素:不可交流、不可名狀、不可預知。
43年前,詭異複蘇,舊紀元落幕,恐怖紀元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