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站所中,在村民委中,不是每一個幹部都打心底服高承東的管束。有人聰明一些,當麵服服帖帖,背麵鬼鬼祟祟,有些人愚鈍一些,會跟著鄉上的某個班子,公開的讓高承東有壓力。他們有叫板高承東的資本和條件,村民委幹部,除了總支書記,其他都是老百姓選舉產生的,聽不聽高承東的話,實際上不影響帽子問題;其次是站所長,有些是縣屬單位,由縣上任命,所以,對高承東的話,可以愛聽不聽。可惜,俱往矣,這些現象,這些想法,從這個會議之後,就徹底消失了,高承東有手腕,會整人,說明他也是會記仇的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要是被他惦記上,惹他生氣,保定是死路一條,必須放棄以卵擊石的愚蠢行為……
也不知有多少人,在今夜胡思亂想,在今夜檢討自己的思想路線,在官場,老大就是老大,隻要他還在這個位置上,他真是不可撼動的,最好,不要讓自己成為下一個目標,成為高承東仕途上的炮灰。
夜總要以光明代之,天還是亮了,無論夜晚有多少想法,白天都得麵對現實。按照要求,早上,於國華、侯玉林都得前往木山,一個接受組織的談話,一個接受紀委的談話。官場最怕認真二字,權力不約束你的時候,天高任你飛,海闊任你躍,權力要約束你的時候,你就象一直被挾持的小鳥,每一步都得在監視下,按要求行走,甚至是按要求喘氣、發音。
高承東親自安排自己的車,自己的駕駛員,把於國華、侯玉林送到木山。這到底是啥意思,沒有人能理解,不管是高承東假惺惺也好,或者是為了緩解與兩人的關係也罷,反正他們很感激地接受了。在心底,他們是百分之一萬的厭恨高承東,但表麵上,他們的態度表現,已變得尊重,客氣。
來到木山,於國華進了組織部,對於組織部他很熟悉,以前來,都是昂首闊步,雄心壯誌,同是談話,以前是來接受任前談話,那說起來是自豪。今天同樣是談話,卻是被免職以後談話,用江湖話講,就是欺人太甚,被你踹了一腳,踢得老遠,還得爬著回來接受你的訓斥。心情是可想而知的,要說心情好,想得開,絕對是騙人。
要是別人,一個副科級幹部的任免,組織部長是不會在意的,或者說,不會跟你談話的。於國華特殊,特殊在跟組織部長譚生勇曾經共事,曾經是一個班子,曾經為譚生勇的升遷做出過默默無聞的貢獻,於情於理,於公於私,於真於假,譚生勇都得親自接見。兩人見麵,早沒了那種平起平坐的弟兄感情,於國華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在長輩麵前,想訴苦,又難以啟齒。
“要你不難過,這是假話,一個副鄉長不是多大的官,但就地免職,讓你顏麵掃地,讓你委屈,讓你有苦難言,這些我都知道。今天叫你來,這是組織程序,實際上我也想跟你好好聊聊,想知道你真實的想法,你能力這麼強,工作這麼邁力,為什麼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既然組織要處理,難道還用講道理嗎?”
“你這態度本身就有問題,組織處理你,難道就是平白無故?全縣兩三百個副科級幹部,為什麼偏偏處理你?你為什麼不冷靜的想一想呢?”
“我有啥好想,這明擺著的事情,打壓異己,組織助紂為虐,官大一級壓死人。”
“看來就你這認識,免你職還真沒冤枉你。”
“怎麼可能冤枉,組織的眼睛曆來都是雪亮的,任一個領導,免一個領導,那都是客觀公正的。”
“你少給我陰陽怪氣,有屁你放。”
“你調走後,為啥不讓侯玉林當鄉長?他有能力,有水平,有經驗,可以說啥都比高承東強。哼,竟然弄個高承東一肩挑,工作沒能力幹,整天罵爹罵娘,好了,工作幹不上去,四處告狀,處理幹部。說我幹烤煙工作沒成效,不說吹牛的,幹烤煙工作,全縣有幾個敢跟我比?歪嘴的和尚,外行的領導,要我服,我服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