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遙嚇了一跳,趕緊就躲回了自己的床鋪,仿佛要遠離白先生似的。
白先生依舊睡著,也沒護士過來叫他起床,他呼吸一會重一會輕,且很有節奏,讓路程遙聽的有些恍惚。
草草了吃了醫院提供的免費早飯,用壺裏昨天剩下的涼白開擦了把臉、簌了下口,路程遙就又躺到床上觀察著白先生。
他仍舊這麼靜悄悄的躺著,胳膊上已經開始打水了,也許是在他忙吃飯或洗漱的時候,護士小姐已經完成了他們的工作吧。
無聊的時間總是很快的,又到了午飯時間了,他聽從範大夫的建議,隻吃了醫院提供的白米飯和水煮菜後,看著白先生依舊睡著的身軀,有些擔心了,就起身走到門口,和護士小姐談了起來。
“羅小姐,白先生是怎麼回事?一直睡著,也不吃飯,你看是不是叫他起來吃口飯再睡?”
“讓他睡吧,他傷口發炎了,又感染了其他病菌,睡覺有利於他的恢複,你不用擔心,他打水了,可以不用吃飯的。”
“他的床頭卡為啥是紅色的啊?還寫著隔離病人,是啥子意思啊。”
“那個啊,上午大夫會診了,猜想他可能是得了霍亂了,你不要亂傳啊,這現在還不能說的。”羅小姐忽然放低了聲音說道,仿佛是說著一個很機密的事情似的。
路程遙不知道什麼是霍亂,但他知道隔離病人的意思,以他的理解,這應該是屬於傳染病的,需要將病人和其他病人隔離開的,至於白先生為什麼沒有隔離,他也就想不通了。
很快範大夫就來叫他做手術了,先是為他做各項檢查,紮耳朵、驗血壓等,看著範大夫忙著的樣子,路程遙想說些什麼,卻又沒有開口。
範大夫看他有些緊張的樣子,安慰他說:“別擔心,你這個是小手術,子彈離大血管很遠,不會有危險的。”
跟著範大夫走進了手術室,隻見馮主任已經在裏麵準備好了,路程遙按照範大夫的指示拖去了上衣,躺到手術台上去,馮主任拿出一個白色的布罩到的他的身上,然後範大夫就給他打了麻藥,很快路程遙的胳膊就失去了知覺。
看著刀子在自己胳膊上割著,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這種感覺很是奇妙,卻也讓他感覺到了陣陣恐懼。
手術確實不大,子彈很快就取了出來,隨著彈頭落入鐵盤的聲音響起,馮主任取出針線,開始給他縫了起來。
一直到包紮完成,送回病房,路程遙都感覺很夢幻,仿佛看到的是別人的手術似的,因為他確實一點都沒覺到痛。
可是這種情況持續了不到一個鍾頭,他就開始慢慢感覺到了痛的滋味,護士小姐也拿來了藥水,要開始給他打水了。
路程遙從來沒打過藥水,這是他的第一次,想起白先生打水時的求饒聲,不由自主的就打了冷顫。
“護士小姐,打水很痛苦嗎?我現在胳膊有些疼了。”
“別擔心,你的水隻有300西西,很快就完了的。”
說完就把我的左胳膊綁了起來,開始紮針了。
路程遙終於知道了打水的滋味,掛在架子上的一瓶水,通過棕色的橡皮管,綁到一根針上,紮到臂彎的血管裏,液體通過橡皮管,再通過針,進入他的身體裏。
液體仿佛是終於擺脫了橡皮管的束縛似的,進來血管後就整個開始脹了起來,從紮針的地方開始疼,一直向前前進著,邊流邊疼,直到進入心髒的疼才算是完成一個輪回。
這種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以至於路程遙也開始不自覺的哼叫了起來,他感覺有些丟臉,他前幾日還在內心嘲笑白先生金貴來著,誰知道現世報來的如此之快。
想到白先生,路程遙強忍著渾身的難受,轉頭看向了他,他仿佛睡著了似的,掛著的液體也不能讓他發出來哼聲了,看樣子是經過幾日的鍛煉,已經征服了內心的魔障了。
路程遙感覺到了困意,就努力忘掉打水的現狀,在腦子裏數起了兔子——這是他爺爺傳給他的入睡法門,可惜一直數到三千多仍然沒有擺脫身體的痛苦。
300西西的液體很快就完了,護士小姐熟練的拆了針、包紮針口,順便拿給他一片藥,說是睡藥,吃了就能睡的藥片。
路程遙本來已經數了幾千的兔子,終於還是敵不過睡藥的誘惑,吃下了藥片,終於很快的就睡著了過去。
連著兩天都是在痛苦和藥水以及睡藥中度過的,每天都隻能躺在床上,護士小姐幫忙洗臉、接尿,飯也是隻能喝一些稀飯,讓路程遙很是不舒服,不過終於算是熬過來了。
白先生這幾天仍舊是老樣子,睡覺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了,不像以前,大多數時間是醒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