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妃抬手擦擦自己臉上的淚痕,望著蘭夫人道:“母親這話說的也不全對。如今我要是能幫著蘭氏一族站穩腳跟就不算委屈,再說皇上帶我其實也是很好的,宮裏雖然拘謹不如在家那邊自在,可是究竟是能幫的上家裏一些,女兒就算死了也算是瞑目了。”
蘭夫人見她說的如此悲戚起來淚珠子掉的更快。蘭妃淡淡歎口氣。忽然說道:“這裏都不用你們伺候了,你們都下去吧,獨留著我們娘們說會子話吧。”宮女們聽罷紛紛行禮退了出大殿外。見著宮女們都走了,芸香忽然轉身看看蘭妃,她依然坐著看似沒什麼力氣,蘭夫人扶了她坐好。細細的看著她沒說話。她現在的樣子,絲毫是沒有了剛才那股子神氣的樣子。芸香望著她問道:“娘娘雖然是一心為了蘭家好,可是咱們的心裏也一直是惦記著娘娘。尤其是太太,求神拜佛就都是期盼娘娘能在宮裏過的要如意些才好。”說著伸手拿過她自己的帕子,上前替蘭妃把臉上的淚珠兒擦拭了一下,默默歎了一口氣說道:“娘娘這樣的傷心,心裏又不好好紓解一下,時間長了可不是就該虧了自己身體麼?咱們現在都放下隻管寬心的活著,娘娘整日的這樣讓心境活在宮裏,可不是讓太太,老太太日夜難熬一樣嘛?”
蘭妃聽芸香這麼說,眼神轉了幾轉看看著蘇雨煙的臉,才剛擦幹淨的淚又湧了出來。抓著芸香的手小聲的說道:“嫂子,不管你信不信。既然今天你說了,我也跟你說實話。我堵在心裏也覺得委屈,我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沒有一時不在後悔!我到現在也不敢 多奢想什麼了隻要能隔段日子見上咱們娘兒幾個一次就算是好的了!但是想想我就覺得自己是個可憐的人,要不是一念之差我當初不會和太太老爺為了進宮的事使性子。我承認,我小不懂事,性子也是任意妄為的。從前在家,哥哥嫂子們盡是一味的體恤讓著我。我在怎麼任性怎麼會不知道哥哥嫂子父母待我的好處,怪就怪我自己,凡事就是忍著自己的性子來。可是如今……!”說著她撐著自己的身體,攥住芸香的手攀上蘭夫人的肩頭,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這才接著說道:“母親,我真的沒有想過來搶走皇上對誰的寵愛。我當初還想著要是嫁了皇上便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可是進宮以後皇上是寵愛我,可是他也寵愛除了我以外的其他的女子。我一個人早宮裏無依無靠,後半輩子就是連著親近的人也沒有了!若是嫁了尋常的人家,雖然不能得到皇上的愛意,起碼咱們娘們死活就在一起了!要是我日後死了,也能有個真心為我哭泣的人!”
蘇雨煙聽到這裏,心腸也猝然間碎成了一片,慢慢站起身來想勸,可是蘭夫人卻更快的哭著說道:“別說了娘娘!這都是命!都是命!誰不怨不著!”在她懷裏的蘭妃聽著她的話,已經由輕聲的嗚咽轉為大哭出聲。極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得到安慰後的發泄。蘭夫人右手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捋著,她這才哭著說道:“母親,我嫁來才知我又錯了!我竟然又錯了!”
蘇雨煙知道她這些所說都是肺腑之言,淚珠子也掉成了一串,想著她平日雖然不言不語卻對自己卻也算尊敬有加,聽了她心裏這番的苦楚。便不再對她有什麼怨憤。終究是冤孽,現在既然能稍稍的好些,自己不如就退一步,海闊天空是福,而且她現在已經進了宮,木已成舟不如就這樣了。再說蘭夫人見到自己的女兒如此也真真的痛到了極處,於是開口說道:“娘娘自是與我們這些凡人不同。宮中的是非多,但都被娘娘的智慧一一化解。隻求娘娘能梳理心境,才能身體安康萬事勝意啊。”
蘇雨煙說道到這裏,蘭妃聽著伸手擦擦自己的淚,又替蘭夫人擦了淚,略是微笑地說道:“這大冷的天,經不起哭,咱們好不容易見了一麵竟是說這些個傷心的事做什麼。我這就去吩咐小廚房親手做些點心來給你嚐嚐,就如同咱們以前在家一樣好不好?”
蘭夫人聽她這麼說,抬起頭來看著蘇雨煙,也略施笑笑說道:“是我的錯,是我不會說話,引逗著娘娘說起了這些個傷心的事來。”蘭妃望著她一笑,伸手撫上她的臉說道:“以前我在家中承歡父母膝下,如今能見見母親已經算是皇上厚恩了,宮中除了女眷生產才能恩準母家人進宮探視。如今皇上見我身體抱恙特意恩準了母親和嫂子們來我才是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