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清了。”他靜靜道。
初晴猛然睜開眼睛,看著蘇白,他說兩清了?
蘇白轉過頭,淡淡道:“你也不用再覺得虧欠了我。因為這一切,本是我……心甘情願的。”他不自覺的握緊雙手,卻微微一笑,“愛,或者不愛,都隻是我的事,與你無幹的。你也無須太過困擾。”
初晴怔怔看著他。蘇白雖在極力微笑著,看在眼中,卻滿是悲涼滄桑的意味。不禁心酸心痛得難以抑製,耳邊隻是回蕩著蘇白的低歎--終是,緣淺。
蘇白,你愛上初晴,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我愛上他,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如果我注定是你的劫,那麼他,又何嚐不是我的劫?
原來,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的執著,一樣的倔強,一樣的無悔!
初晴竭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臉色平靜,起身道:“我已讓廚房做了清粥小菜,眼下想必已經好了。你且先休息一下,我去拿過來。”
蘇白依舊不看她,隻淡淡道:“好。”
等感覺初晴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他方將緊握的拳頭放到眼前慢慢舒展開,掌心,已染滿鮮血。他放下手,閉上眼,兩行淚水無聲無息的橫過眼角,流進鬢發,浸入了枕頭。
靖王府中,小夜匆匆走進沐風齋。慕容樾坐在書桌後,專注的寫字。他的字筆力遒勁,清貴峭拔,實是難得的一筆好字。小夜緩緩走進,低聲道:“主人,王妃她……有消息了。”
慕容樾執筆的手微不可見的一頓,隨即又繼續往下寫去,口中淡淡道:“哦?”
小夜起身將一封火漆封印的密信放在桌上:“是從江南傳回的消息。”
慕容樾點點頭:“你先退下。”
小夜抬頭望了一眼慕容樾,仿佛想說什麼,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靜靜的退了出去。
慕容樾凝視著桌上的半幅字,握筆的手卻漸漸顫抖起來。他深吸了口氣,放下筆,目光移向桌上的信,慢慢伸手打開。心,竟然失去控製的劇烈跳動。
慕容樾慢慢讀完,又細細讀了一遍。臉色有些發白,愧疚悲傷震驚等諸般情緒在眼底交織洶湧,胸中翻騰的氣血卻再也壓製不住。猛然張口,嘔出一大口鮮血,悉數濺在未竟的半幅字上,如一幅潑墨的梅。
晴兒,晴兒,我竟令你絕望至此麼?你竟然欲與蘇白成婚,還有了他的孩子?!
他輕輕拭去嘴角的血漬,默默將信緩緩疊好,眼中已恢複平靜。揚聲喚道:“小夜。”
小夜靜靜走進。
“你親自去一趟江南,與徐傲他們彙合,查證消息來源,暗中保護她……不要讓她知道,打擾了她的生活。”慕容樾緩緩道。
小夜驚訝的抬頭:“屬下去了,誰負責主人的安全……”
慕容樾的目光沉沉掃向小夜,小夜不由得低下了頭:“……屬下遵命!王爺珍重。”複又俯身一拜,方退了出去。
慕容樾負手而立,望向江南的方向,竟似癡了一般。陽光返照入窗格,靜靜棲落在雪箋上,墨色血色輝映,殘豔無比。那卻是半闕詞:
問世間情是何物,
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
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
離別苦,
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
渺萬裏層雲,
千山暮雪,
隻影向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