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悠揚的小提琴聲，鹿露安坐在化妝台前的軟凳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歎了一口氣。
林莘帶著幾個小女仆走了進來：“小姐，怎麼了？”
她低著頭：“沒什麼。”
“又在想上學的事情了吧？”林莘牽起她的手，“別想了，老爺都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要學習，莊園裏也可以請家教啊。”
“可是我想要有同學。”她眨了眨眼睛。
鹿露安患有虹膜異色，有一隻眼睛是藍色，一隻眼睛是綠色。堂哥鹿庭常喊她小波斯貓。
莊園裏的仆從對此見怪不怪，可一旦要見外人，就得像現在這樣，帶上有顏色的鏡片，遮住眼色。
為鹿露安戴好隱形眼鏡，林莘等她適應眼中的異物：“不要期待那種平民的生活。”
“可娜娜說，平民很有意思”鹿露安睜開眼睛，“比如——”
林莘皺眉：“少聽戴小姐胡說。”
見她生氣，鹿露安隻好撅嘴：“喔。”
鹿露安脫下淡黃色的睡衣，林莘為她勒緊胸衣。
“鬆點。”她倒吸一口涼氣，“太緊了。”
“小姐，你的胸部又長了。”林莘拿起軟尺查看。
提起這事，鹿露安有些臉紅：“別說這個。”
“抱歉，是林莘沒規矩。”林莘雖然這麼說，臉上也沒什麼變化， “動作快，樓下的賓客等了很久了。”
剛走出房間，就聽到個女仆慌張的聲音：“戴小姐，不要亂跑啊！”
“露露！”
一個穿著紅色禮服的女生跑來，她是鹿露安的好朋友，也是堂哥的未婚妻，戴安娜。
“娜娜，你來啦？”
“你十五歲生日我逃課也要來啊~”
戴安娜家是暴發戶，靠經營汽車發家致富，用大把的鈔票躋身上流社會。
“謝謝你來。”
“好啦，慢吞吞，走吧！”說罷，不顧林莘的阻攔，戴安娜風風火火地牽著她就往樓梯跑去。
“娜娜！”
穿著高跟鞋還能跑這麼快，戴安娜太厲害了。
忽然，跑過地毯上的一個隆起，鹿露安的銀色高跟鞋崴了一下，她重心不穩地向前倒下。
這下慘了——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安安，沒事吧？”
鹿露安睜開眼睛，是鹿庭。
“謝謝堂哥。”她淡淡一笑。鹿庭有些不自然地別開眼睛。米色的短發下那藍色的眸子有些顫動。
“幹得好！”戴安娜沒意識到差點兒出了大事，笑嗬嗬地用拳頭撞了一下未婚夫的胸口。
他微微皺起眉頭，沒言語。
從鹿庭懷裏起身，鹿露安理了理自己的禮服，趕來的林莘連忙撥開戴安娜：“戴小姐，你別搗亂了。典禮馬上開始，別出什麼岔子。”
“什麼啊，我還不是怕趕不上——”
“你別說了。”鹿庭走到她麵前，淡淡一句，“小心我告訴伯父你剛偷喝了奶茶。”
“我錯了，你別告狀啦！”她撓撓頭，不甘心地退到一邊兒。
戴安娜有乳糖耐受不良的毛病，一切牛奶沾邊的東西都是禁止食用的。
鹿露安看著兩人，抿嘴一笑。
管家馬丁見林莘示意準備完畢，便高聲宣布：“下麵有請鹿家的千金，鹿露安小姐。”
那一瞬間，整個大廳裏的人，眼神都聚焦在她身上。
鹿露安白皙的肌膚透露出些粉紅。
隨著悠揚的交響樂，鹿露安沿著著金色的扶梯，緩緩走了下來。
大家都鼓掌示意，鹿老爺牽著她走到舞台中央：“來，安安，跟大家講兩句話吧？”
看著爸爸遞來的話筒，她的心狂跳起來。
她接過話筒：“感謝大家來參加我的生日會。希望今天每個人都能留下美好的回憶。”
“安安，來看看大家送你的禮物，好嗎？”
“好啊。”鹿露安點點頭，看向那堆積如山的禮盒。
——一定沒有她想要的。
看她表情不佳，鹿鳴關切地問道：“安安，怎麼了？”
“爸爸，今天是我的生日。”鹿露安望著他，“是不是我想要什麼都行？”
“當然。”鹿鳴即刻答應。
鹿露安回頭看滿堂的賓客，大家都手拿紅酒杯，微笑著看著她。
猶豫了一下，鹿露安握緊話筒，把心裏話說了出來：“我，我想去上學。”
那一刻，大廳裏的所有人都僵住了笑容。
“安安，把話筒給我吧？”鹿老爺僵持著笑容，向她伸出手。
她撅起嘴：“我不！”
“你聽爸爸說——”
鹿露安提起裙子向樓梯跑去。
“我不聽！”她轉頭，眼裏盡是淚花，“除了這個禮物，我什麼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