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今夜我們暫且在這裏休息一晚,明日再趕路吧。他們就算要追,也不容易了”梨妝將歌舒薇扶下車,看著她略帶倦容的麵色很是愧疚:“你跟著我,受苦了。”
歌舒薇搖頭,笑著攏順梨妝耳邊略顯淩亂的發絲道:“我不過是在車廂裏睡覺,梨妝哥哥卻要星夜兼程趕車,我哪裏有你辛苦。”
回頭四望,這裏是一處深山腹溝處的密林。
兩夾的山峰巍峨高聳,空氣裏到處都是映山紅的花香,不遠處還有淙淙的溪流水聲。夜空中星雲燦爛,半月將盈;
既便黑色昏沉看不詳盡,也知道這裏的景色必是極美的。
“這地方真好!”
歌舒薇握著梨妝的手有些歡欣雀躍,這次出來不同以往;這次她是真的逃出來了,身上沒了重重枷鎖束縛,她更覺得這天地廣闊、萬物可親。
梨妝內疚地捏了捏她的手說:“可惜為防他們尋到我們的蛛絲馬跡,我們不能在這裏生火紮營,仍舊隻能委屈你吃幹糧。”
“那也不一定隻有幹糧吃啊”歌舒薇狡黠一笑:“梨妝哥哥,你在晚上能分辨出花的顏色嗎?”
梨妝輕笑:“那很容易,怎麼?”
歌舒薇往空氣裏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氣說:“這裏有這麼濃鬱的映山紅香氣,可見周圍一定開滿了映山紅。其中一種鮮紅如血的映山紅花,酸酸甜甜的很好吃,正好和同甘的溪水佐幹糧吃。”
“在你這裏,還有什麼花是不能吃的?”
梨妝笑著說,將馬一附近樹上栓好,便牽著她的手順溪而上,去尋她所說的那種鮮紅如血的映山紅了。
行了不遠,梨妝便指著前麵不遠處說:“那裏有一叢。”
“太好了……”
歌舒薇歡呼地一聲正要衝過去,卻又突然收回了腳步,皺眉看著那花叢,一臉擔憂。
梨妝不解:“怎麼了?”
“映山紅,又名杜鵑花。我們那個世界曾有詩說,‘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傳說這種花就是被杜鵑啼出來的血染紅的……”
歌舒薇越說越覺得不祥,不忍再說下去。
梨妝輕輕擁著她:“既然出來了,又何必如此瞻前顧後坐立不安呢?哪怕下一刻等著我們的就是斷頭台,那也是下一刻的事。”
歌舒薇小臉磨蹭著他溫暖的胸膛,靜靜聽著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聲,比歌舒夜的心跳更慢更沉,卻是她早已熟悉並銘刻在心的節奏和旋律。此刻他就和她在一起,直到死去,他都會和她在一起。
所以她還擔心什麼?
“多少天不洗澡,我們身上都有味兒了”歌舒薇突然輕笑推開了梨妝:“正好這裏有水,不如我們先漿洗漿洗,反正水是流動的,不會留下我們的痕跡。”
梨妝皺眉:“可是春末的溪水還很涼,這樣洗你會生病的。”
“我會看著辦的,洗不了擦擦也好!”
歌舒薇開心跑回馬車,將梨妝事先備好的衣物翻了兩套出來,興衝衝地拖著他往溪水平緩的地方走去。
到了溪邊她才覺得尷尬——好像,她和梨妝一起洗澡有點不妥?
“呃,梨妝哥哥,你先洗!”
歌舒薇故作鎮定地將梨妝的衣服塞進他懷裏,回手將自己的衣服抱得緊緊的,轉過身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我不會偷看的!”
梨妝“噗哧”一笑:“我有擔心你會不會偷看嗎?你向來落落大方,這回是怎麼了?”
再大方,她也是個女孩子啊!
歌舒薇抱著衣物僵在原地,語氣僵硬地說:“反正你先去洗就是啦。”
梨妝輕笑不語,走到溪邊探手試了一下水溫。
這山澗溪流原該極冷的,隻是這裏地勢得天獨厚,白天太陽照得這溪水暖了風卻吹不進來,溪水中的溫度不易散去。所以到了晚上,這溪水也餘溫猶存,雖不太熱,但用來洗浴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