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是改變命運的楔機嗎
梨妝掃了一眼已然長大美麗可愛的歌舒月，微笑舉杯，看向歌舒夜的眼神卻不盡然是慶賀，隱隱的還有同病相憐的同情。
不，應該說是一個可憐人在看另一個比自己更可憐的人。
直至夜色完全替代了白晝的光明，微醺的歌舒月才興高采烈地離去。被貼身丫頭攙扶著離開的時候，她嘴裏還一個勁嘟嚷著：“夜哥哥是全世界最厲害的人，月兒最喜歡夜哥哥了，夜哥哥也最疼月兒，月兒好開心……”
那張因為醉酒而紅豔豔的小臉，在微微燭光的照耀下美得那樣動人心魄；偏她還用那樣純淨、崇拜的眼看著歌舒夜。從小到大，她歌舒月驕傲的世界裏，也就隻有歌舒夜。
她依戀他，比依戀父母都要強烈。
梨妝明顯從歌舒夜冷若寒星般的眼眸中尋找到了一抹猶豫與感傷，但他知道他什麼都不必說，既便是說了也無用。
“你回去吧！”
歌舒夜這一瞬間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整個人都窩進了那張黑木大椅裏。桌上麵酒壺皆已喝空，可他依然沒有半分酒意，眼神反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清亮。
就算是在梨妝麵前，他也不是一個輕易能露出如此疲態的人，可見這一天他過得有多麼小心翼翼。可這才剛剛開始，往後這樣日子還很長很長。
梨妝默然離去，芸兒將滿桌狼藉收拾好之後掃了一眼歌舒夜，見他輕閉眼瞼以為他喝多睡著了，便也悄然走了。
確定人都走光了，整個休靜軒隻剩下他一之後。歌舒夜突然緩緩雙眼，通紅的眼眶裏潸然滑下兩行洶湧的淚，他雙手揪緊自己胸口的衣襟，死咬著下唇屈起身子，身體靜靜地巨烈地顫抖著。那卡在喉間仿佛曆盡了千萬種磨難也說不出口的破碎字句，字字碎人心腸：“娘親，孩兒……可以祭拜您了……”
夜深，風緩雲輕。
今夜夜中一輪渾圓的滿月揮灑下來的月光似乎也格外明亮，原本熟睡中的歌舒薇驟然驚醒，睜眼看著到的便是窗外那銀練般的月光，淺淺地照在窗前書桌上的那束白菊，映得白菊似乎也在散發著淡淡光暈的美麗景象。
她沒有讓人守夜的習慣，值夜的子青和子寧便輪流睡在外間的軟塌上。
“子寧”歌舒薇覺得有些口渴，輕喚了外間的子寧一聲。許是子寧睡得太熟了，歌舒薇喚她的聲音也不大，子寧竟然沒有答應。
歌舒薇想想也罷了，還是自己起床去喝吧，這麼晚了何苦叫醒子寧，擾了她的好夢？前世的她很是自立，隻不過來了這裏才入鄉隨俗安份地過起了大家小姐的日子。
入秋的夜，微涼。
茶水壺裏早已冷卻的茶水入口竟已有冰凍之感，喝了一杯冷茶歌舒薇更覺得睡意全無。看著外麵月色很好，又掃了一眼軟榻上正熟睡著的子寧，便披著一件外衣輕輕拉開房門出去了。
走到院子裏，歌舒薇抬頭看見夜空中已經略微西沉，心裏估摸著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左右的樣子。雖然她來了這裏這麼多年，但她還是習慣用前世的方式來粗略計算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