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97 你怎麼會在這裏(2 / 2)

自己明明沒有哭啊,焰兒她擦個什麼勁兒。

“娘親,焰兒在這裏啊,娘親,你別哭了,你看,你的眼淚都變成紅色的呢?”

“傻焰兒,眼淚怎麼會是紅色的,明明是無色的,你不要哄娘親。”

“明明就是紅色的,你看,你看……”她好像遞了小手到凝淵的睫毛邊,可是她什麼都看不見,麵前的焰兒明明無比的清晰,可她遞到凝淵睫毛邊的手凝淵卻看不見。

焰兒又看看澈、奉、酈湮流,撲閃著大大的眼睛盯著凝淵,她娘親本來就看不見的啊。

“焰兒,我們回家……”你爹爹要休息。

玉卿王府門口的石板被雨水衝刷得異常幹淨,凝淵和焰兒一步一串泥腳印,大小不一的印在幹淨的石板上。焰兒一反常態,牽著凝淵垂落的碎布袖角,乖巧的跟在她旁邊……

王府的門口居然沒有侍衛把守。凝淵看著半開著的王府大門,此時,跟在後麵的酈湮流快步上前,說是大戰過後,來不及整頓,便飛奔來找王爺,下人見王爺不見了,也紛紛出府尋找。

凝淵進入了昆炎沁的寢宮,將房門關了起來。

屋內華帳依舊,紅矜鮮豔,而錦緞簇擁中的人兒,已然蒼白如紙。

凝淵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從回來後,就一直紋絲不動的坐在昆炎沁的床邊,呆呆的看著他。

“業兒……”

一絲微弱的輕呼,讓凝淵欣喜若狂,“我在。我在。”

她急切的握著昆炎沁的手,“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肚子有沒有餓?”

昆炎沁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使不上一絲力氣。

“業兒,我想到蓮池坐坐。”

凝淵本不想讓他下床,但,對上他的眼睛後,卻點了點頭。

拿了厚厚的披風,給他穿戴好,抱著他,在蓮池的樹蔭下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墊了墊子坐下,昆炎沁在她的懷中,所有重量都靠在她的身上,雨後的陽光稀稀落落的穿過樹梢,打在身上。

“業兒,你看,太陽又出來了……”他虛眯著眼睛,看著傍晚的落霞,“好久沒有看過落日了。”

他的神采也因日夕的光輝,籠著一層淡橘色的光,唇角的薄笑如雲曦流瑞的日華,絲毫看不出是一個脾肺枯竭待死之人。

“再唱一次越人歌吧!”他看著日夕下沉,眼底有一絲淡淡的期許。

凝淵心已經痛得失去了知覺,水瀲顏臨死的話還在耳畔,她很後悔,她現在才明白水瀲顏說那話的真正意思。

水瀲顏以自己的命換昆炎沁的命,如果奉不進入那個陣法,沁兒就能活,而如今……

她看著懷中人安詳寧靜的容顏,胸中萬千話語,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昆炎沁半天沒有等到自己希冀中的歌聲,“業兒……”

她想告訴他,他是她的哥哥啊。

到底是哥哥還是愛人,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而此刻,無論是情人還是親人,都沒有了不同。

這個秘密,就永遠塵封在她的胸中吧!

讓他帶著這份情感,屬於情人的情感,去他該去的地方,唯願下輩子,再也不要遇見她。

凝淵顫抖著手指撫上他蒼白如紙的麵頰,“我唱——”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君不知,君不知……”

凝淵就這樣唱著,一字一句,近乎虔誠的朝聖,膜拜著曲中的字句。

今生,已經是最後一次為他歌唱此曲。

昆炎沁呢喃著:“心悅君兮君不知,君不知,君不知……”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凝淵知道他已經沒有了呼吸,可是就是不願承認懷中的人兒已然離去的事實。

心悅君兮君不知?她怎會不知?她一直都知道,隻是不敢承認,不願承認而已。這麼多年來,他的心思,她何曾不知呢?為何他到死之時,還在念叨這句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