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赫淩堯淡淡道:“老爺子想讓我們給木雅陪葬,奶奶、父親、姑姑、還有蘆柑親生父母的骨灰,全都在這。”
赫淩堯看向水晶台麵上的骨灰盒。
“老爺子太殘忍了。”安橋感歎:“他和木雅,感情一定很深,受到阻礙,便想讓所有相關人等都來給木雅陪葬。隻可惜,偏執到變態,世上卻沒人能說動他去治療,因為,這世界上唯一的木雅死了。”
“這三個人是怎麼回事?怎麼向我跪著呢?我可沒紅包給喲!”
江隱塵看向跪地的三人。
安橋反應過來,難怪赫淩堯要他們向西邊跪著。因為父親、奶奶、姑姑的骨灰都在這一邊兒。
“赫淩堯,我們帶他們回家吧。”
家。
他們的家。
古堡。
赫淩堯定定的看著那些骨灰盒。
那是他糾結偏執了這麼多年的真相。
多麼殘忍呀!
“江隱塵,你不介意的話,把姑姑的骨灰一起送到古堡吧,讓她和奶奶還有父親一起入土。”
安橋建議道。
當然願不願意,這還得看江隱塵自己的。
江隱塵低頭,苦澀地笑:“好啊,一起。”
他想,他的母親大抵是更願意和他們一起的。
“現在不行!”赫淩堯說。
“為什麼?”
“最該懺悔的人,還沒落網!”
……
地麵上。
刮起了大風,黃沙漫天。
天空越來越暗,烏雲雷霆滾滾,大有一種風雨欲來之勢。
老爺子拄著拐杖,不知怎麼的,他今天站這麼一會兒就撐不住了。以往,在這裏陪他的木雅一天,他也不會累的。
“木雅,你看,我馬上就要來陪你了。身子骨越來越不行嘍。”
忽的,一陣狂風吹過,天空,已經暗得厲害。
一襲京劇演出服的木雅,拿著小扇出現在老爺子麵前。她的嗓音很好,此刻,她又亮起嗓子唱了起來,唱的是《霸王別姬》。
她那麼美的聲音,怎麼會這麼淒冷呢!怎麼能這麼淒冷呢?
“漢兵已掠地,四麵楚歌聲,君王意氣盡,妾妃何聊生……”那眼神,正是他第一次聽戲時,令他沉迷的那個眼神。
那麼清澈!那麼幹淨!
“木雅。”老爺子伸手要去抓住她。
可一陣大風掠過,木雅消失不見,就好像,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走。
“來人,給我把風停了!”
把風停了?
安橋聽著,隻覺得悲慘。
老爺子已經連最基本的自然規律都不顧了。
也是,他為了木雅,早就已經不是個人。
一唱三歎的淒涼唱聲又響起,那柔軟的身段,配合著她的唱腔,將這個悲劇的故事演繹到極致。
“伴郎十七載,恨隻恨妾與郎君無緣又無份哪……啊……”
一聲唱完,木雅聲淚俱下。
“有緣有份!有緣有份!”
木雅的話,像是戳中了老爺子心裏的最痛楚,他不信父親跟他說過的命,不信母親跟他說過的緣。他堅信:木雅與他才是天生一對。
是他的父母不近人情,是他的父母棒打鴛鴦。是他們生生斬斷了他與木雅的情緣。
他要報複,要殺了他們。他要證明,他和木雅一定會在一起,他和她的兒子、孫子……生生世世,永遠都會在一起。
老爺子急切的去抓木雅的手,他扔掉拐杖,木雅突然消失,他撲空撞倒在地上。
狂風吹來的黃沙將他掩蓋,他躺在那裏,再也沒有起來。
因為,他的木雅,再度當著他的麵,割腕自殺了。
……
“赫淩堯,那女演員沒事兒吧?”安橋作為旁觀者,十分擔憂。
“放心,那是假割腕。”
這時,一個頎長的身影出現,是吊兒郎當的祁東。他看了看老爺子,而後揮手示意女演員離開。
“差不多了。”
祁東抬頭看向赫淩堯。
大波族人跟在赫淩堯身後,前去查看老爺子的情況。
“哥,我說,那個埃比尼澤就夠我研究許久了,再來個老爺子,我會忙死的呀!”
“他現在是個什麼情況?”赫淩堯冷冷地問。
“精神不可能正常了,昨天你們下的藥再加上今天的刺激,餘生是個瘋子吧可能。”
“很好!永遠讓他保持這個狀態。”
赫淩堯正眼都不再瞧一眼。
斷頭崖上那一槍,他已經斷絕與老爺子的關係了。
讓他去瘋人院裏度過晚年,就算不是精神病,也會被折磨成精神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