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丫忙給她磕頭謝恩,柯敏今天一天都不知道被多少個人磕過頭了,實在是受不了,忙叫她趕緊起來。得用的人都挑好了,兩人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柯敏看了看這座寢宮後頭還有一套,估摸著是給主位下頭分住的小嬪妃們住的,抬腳就要往那裏去。
安恒正在換衣裳,見柯敏要走,一把拽住她後領子,不顧柯敏啊啊亂叫,給她拽了回來。
“亂跑什麼?那裏黑燈瞎火的,你去做什麼?”
“這有地方住了,怎麼還要跟你住一個屋啊?”
“等明天收拾出來再去。”
柯敏心裏怨趙公公隻顧著討好安恒,故意把他們來能人安排在一個房裏。
“那我今晚睡榻上。”
“你腿好全乎了是不是?”
柯敏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腿,乖乖地上了床,滾到了裏側。
安恒也掀了幔子躺了進來。
宮人們自覺地放下幔帳,退了出去,外頭還留著守夜的兩個太監。
“他們不會笑話你嗎?”
“笑話什麼?”
“笑你像個睡覺離不開娘的奶娃娃。”
“丫鬟陪床是大戶人家的規矩,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自小就有,這有什麼好笑話的。”
柯敏啊了一聲,又哦了一聲。她想起來紅樓夢裏的襲人也是這樣,但也不對啊:“我又不是你的大丫頭。”
“習慣就好。”
在這個宮裏,柯敏也吵不贏安恒,隻能繼續認慫。
這一年的新春因為新太子回朝而格外熱鬧,安恒的政治理想和政治抱負施展了一年以後,朝中的大臣們也都心感誠服,不敢有異心。到了年底,又一個寒冷的冬天來臨,老皇帝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悄然逝去。
安恒登基,改元永壽,舉國戴孝。
一切塵埃落定,時光荏苒,十年匆匆如白駒過隙。
毓秀宮裏,柯敏正係著圍裙,在小廚房裏準備今天晚上安恒回來吃的菜。福丫跌跌撞撞跑進來,差點撞翻了煮湯的爐灶。柯敏沒回頭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懶得再罵她了,福丫偷覷一眼柯敏,忙將爐灶扶正,鍋裏的燙一點沒灑,才行了禮道:“陛下又送來了好多禮物,在前頭院裏。”
“他剛親征回來,還有幾步路就到宮裏了,做什麼這個時候送禮?”
“陛下說怕您等急了,先送禮物來賠罪。”
柯敏將一盤菜炒好,回過身來,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雖算不得絕世美人,但臉上自帶一股清流氣質,比那些性子古板又心思活絡的大家閨秀要好上許多。福丫想她能被這般好相處的主子選上,也真是應了她這名字。
“把菜端過去,我們自己吃吧。”
“您不等陛下來了?”
“他送禮過來,就是今兒晚上不能來咱們家吃飯了。”
福丫低著頭,若有所思:“一定是前頭要辦宴會,我看春喜公公正叫人搬家具,掛彩燈的,這回子陛下打了勝仗,一定是要和朝臣們共慶的。”
“那就是了,反正我們不出門,我們在家歇著。”
他們沒什麼名分,頂多因為她是柯家人算得門風清正,所以安恒依著這個名頭,鼓吹她在他潛龍時幾次立功救駕為由,封了個郡主的名頭。
“郡主,我聽說女眷也來恭賀了,您不去看看嗎?”
以前那些誥命小姐就算來吃宮裏辦的筵席,她不想去,安恒也不會強要求她去。就更別說宮外的酒席,她根本不參加。
“咱們在家吃的清爽,去外頭吃還得聽她們相互攀比,說些有的沒的閑話,太聒噪了。”
“可是我聽說,白侍郎有意讓自己的女兒進宮為妃,好幾次上奏陛下,殷實後宮,早日開枝散葉。”
“那也是皇上該煩的事兒,我們煩什麼。”
福丫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繼續提示道:“您在宮裏住了這麼多年,誰不知道您是陛下屬意的後妃人選,他們這麼做不是給您添堵嗎?”
“他們要添堵,就讓他們添唄,我還能攔著不成?”柯敏夾了根雞腿塞進她碗裏,“吃飯,別光顧著說話。”
工部侍郎白潯的女兒白流珠,她想不知道都不行。此女子是都城第一才女,據說容貌還美豔異常,這種又有才又有貌還出身名門懂規矩識大體的女人,不想靠近年輕有為又沒後宮的皇帝,那就怪了。柯敏也知道啊,可她拿什麼跟人家比嘛,廚藝嗎?進了宮的娘娘真的看不上這些,這頂多算個打發時間的興趣愛好,不算buff。
所以嘛,這事兒隻能看安恒自己,若是他被什麼明君什麼千古一帝的名頭衝昏了頭,膨脹了,不要她了,那她也隻好收拾包袱出宮,至於去哪兒她還沒想好。不過這幾年倒是在安恒那裏得了不少錢,有了錢就可以出去買地過日子了,那她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