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壽宮前,容慧規規矩矩的躬身下跪。
日落月升,她始終不曾移動,不吃不喝,態度誠懇。
太後惱她之前的行為,硬著心腸不予理會。
一天一夜之後,終究不忍心,讓楚心顏宣容慧進去。
好歹也是疼愛多年的孩子,加上趙嬤嬤已經去了,四皇子為了楚心柔跟她形同水火,身邊也隻剩容慧一個親人了。
太後還是關愛著她的。
寒冬臘月,一般人跪一兩個時辰都受不了,容慧跪了這麼久,起來之後,雙腿略微一動,頓時聽到骨骼錯位的聲音。
宮女將容慧抬進去,楚心顏端來了暖爐交給容慧,讓她暖暖。
她沒有伸手去接,掙紮著再次跪在太後麵前,“求太後為慧兒和四皇子謝宏鑫賜婚。”
太後伸手要去扶她,最後又放棄了,淡淡看了她一眼,語重心長道:“謝宏鑫對詩詩情有獨鍾,貿然為你們賜婚,會害了你。”
“慧兒不怕,慧兒隻想跟四哥哥在一起,生死相依。”
容慧話語堅定:“還請太後成全。”
謝宏鑫跟容慧一起長大,二人在一起,也算是天作之合,可惜謝宏鑫心不在她身上,太後命人將容慧帶下去養病,至於賜婚的事情,以後再說。
容慧拿出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慧兒自幼父母雙亡,承蒙太後庇護,才能安然長大。現在慧兒已經一無所有,若再失去四哥哥,慧兒活著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一用力,血液從脖頸處沁出來,太後眼中劃過一絲急切,很快鎮定下來,命人宣謝宏鑫入宮。
謝宏鑫進門,看到容慧站在一旁,滿臉淚痕,脖頸處有血液,眼中多了一絲關切,“容慧,你幹什麼?”
容慧露出苦澀的笑容,“你的心不是已經給了那個叫詩詩的女人,你還管我幹什麼?”
“把匕首放下。”謝宏鑫厲聲嗬斥道,話語很快緩和下來,“有話好好說。”
“除非你娶我,否則我現在就死在你麵前。”容慧手中的匕首稍微用力,刀刃劃的更深了一些。
謝宏鑫眼中的關切變成憤怒,“咱們一起長大,你應該知道我這輩子最恨別人威脅我。告訴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不會娶你。”
目光掃了太後一眼:“如果皇祖母今日在你的逼迫下為咱們賜婚,那你得到的也隻能是一具軀體。”
他是太後的親孫子,容慧就是一個外人,在太後心中二人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這句話直接將容慧逼到了絕境,她眼中滿是絕望之色,“既然如此,我現在就死在你麵前。”
手正要用力,被謝宏鑫抓住,爭奪過程中,匕首劃傷謝宏鑫手掌,他將匕首扔在地上,對著容慧就是一巴掌,“皇祖母和我真是將你寵壞了。你在王府大鬧一場還不算,居然還跑到福壽宮鬧,你眼裏還有沒有規矩?”
“我……”
“你什麼你?”謝宏鑫打斷她的話,“你要真想死,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安安生生的死,不要在這丟人現眼,多大的人了,還拎不清輕重。”
“我丟人現眼?”容慧苦笑一聲,“那你呢?你不顧皇室尊嚴,娶一個啞女為妻,你就拎的清嗎?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喜歡她,我為什麼就不能為了自己的愛情而努力?憑什麼我就要委屈求全,這些年難道我委屈求全的還不夠嗎?”
最後一句話,她近乎吼出來。
所有人都覺得她光鮮亮麗,覺得她萬千寵愛於一身,隻有她明白,她這樣做,不過就是為了自保。
這些年她一直小心的活著,期盼的也就是會有一天心中那個人能回來娶自己,沒想到最後等來這麼一個結果,真是可笑至極。
她坐在地上,身體靠著牆,怔怔的看著謝宏鑫,隻感覺眼睛幹澀,欲哭無淚。
“鬧夠了沒有?”太後嗬斥道,“你們二人禁足一月,咳咳……”
楚心顏幫她順氣,衝謝宏鑫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離開這,不要再惹太後生氣。
謝宏鑫跪在太後麵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孫兒不孝,惹皇祖母生氣,也希望皇祖母能理解孫兒的苦衷。”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福壽宮,身影有些寂寞。
楚心柔的事情已經夠他心力交瘁,如今又來了一個容慧,狠心對待自己從小到大的朋友,心裏一定不好受。
這一刻,楚心顏有些心疼他,如果他沒有從嶺南回來,或許一切也就都不一樣了。
皇上聽聞這個消息,從偏殿趕過來,與謝宏鑫碰了個正著,並將他帶回福壽宮。
福壽宮一片狼藉,容慧如同石頭一樣坐在角落,一動不動。容慧好歹也是在皇上身邊長大,對她也算親近,看到她這個樣子,忍不住歎了口氣。
皇上不上朝,不理政務已經很久了,楚心顏之前派人去試探過皇上的真假,看他是不是真病了,卻沒試出一個結果。這個時候過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皇上走過去將容慧扶起來,“你這丫頭怎麼坐在地上,快起來,別著涼了。”
扭頭看向謝宏鑫:“老四,你真的寧願容慧死,都不願意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