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人生若隻如初見 第四章 殘忍
她將文件重新翻開，看著親手簽上去的‘柯沈婷’，覺得分外的刺眼，可心底的那抹不舍卻也依舊濃重。
“智宸，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講。”
“你有沒有愛過我。”
算是她最後奢侈的追問，或者他也有難言之癮，但她知道，這總歸是她白馬王子之夢在作祟，可三年來，他們每晚都躺在同一張床上，看著彼此同一張臉，難道他對她真的沒有半分感情嗎，她還是有些不相信。
沈婷慢慢的抬起頭來，燦爛的笑容已經消失在她的唇邊，隻剩下大膽而又審視的目光，被她第一次這麼望著，柯智宸的肩膀突然多出了說不出來的重量，眉頭也下意識的跟著蹙起。
“愛？”
他猶豫的思索，心虛的應了一聲，用的是問語，可聲音太小，又太短，又沒有底氣，聽到沈婷的耳朵有些走了味道，或者是她寧願這聲音走了味道！
他之所以娶她，真的是因為愛！
因為愛她，所以娶了在沈家最不起眼的她；
因為娶了她，所以背負了柯家的所有責難，而在結婚的第二天被逼簽下這份離婚協議書；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不敢給她浪漫的婚禮，不敢帶她回柯家，更不敢碰她，隻因為他害怕將來有一天會傷了她，可是心底壓抑著的愛又讓他瘋狂的占有了她。
但終歸，她現在的身份不一樣，原本就很艱難維護她的他也頂不住世俗的壓力，選擇了放棄。
這便是沈婷為他編造的浪漫愛情故事，夠了，就讓所有的對話到此為止，或者懷惴著浪漫幻想的她還能悄悄平複心底的痛楚，盡管這痛早已經把她烤焦。
別了，柯智宸；
別了，柯夫人；
別了，這個三年來清冷卻平靜的家！
她再也沒有機會躺在他的身邊，聞著他身上的味道，聽著他飽滿的聲音，偷看他神邸般的外表，可是三年，夠了。
當沈婷將‘柯’字塗得完全看不見，隻剩下一個黑色的墨點，才知道，她真的要和柯智宸說再見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眼底雖然有些疼，卻哭不出來，她的心也變得平靜無比，似乎再也不用擔心自己能不能做好他的妻子，他會不會突然甩了她，因為這一切都變成了舊日的夢，夢醒了，她就可以做回原來的自己了。
放下筆，她輕輕的合上文件，帶著些許的慵懶的從床上爬了起來，裹著床單拖著酸楚的身體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向浴室。
柯智宸呆呆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如此平靜的表情，他的心底居然是從未有過的緊張，特別是看著她合上文件的動作，他緊張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可是，她真的就這樣子簽了嗎？
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更沒有多餘的表情，一如即往的木訥，不，好像剛才她在笑，是嗎，為什麼他的耳朵突然沒有了正確的判斷，但是，不管她是不是笑，她怎麼連點反應都沒有，她是真的木訥嗎，還是她內心強大到可以不受外界的任何影響，那怕他做的再多，他對她來講，也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這樣的想法讓他的心底有些微疼，他想離開這裏，這裏的空氣實在是太窒悶了，但他的身體還像是被釘住似的，一直聽到裏麵的水聲停聲，沈婷從裏麵再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