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煥吃不下去,隨便向老板點了杯豆漿暖手。刑羿覺得這玩意兒不叫早飯,又詢問了他要不要再買些別的,結果某人舔著吸管一臉狡黠地說了句“你”,聽得前麵一位七八十歲的大爺各種驚悚。
買個早餐都能被猥褻的降妖師先生:“……”
刑羿簡直無語了,匆匆給老板付了豆漿錢,然後攬著某人肩膀離開早餐鋪子,繼續沿飄雪的什刹海散步。
黎煥捧著紙杯慢吞吞地吸豆漿喝,隨口問道:“老師臨時給你安排的任務是什麼?”這問題他早就想問了,隻不過涉及工作話題氣氛都會變得比較嚴肅,兩人剛見麵必須先膩歪一下,談這個太影響感情。
“關於那隻占據了朱厭肉身的妖。”刑羿說,“大概一兩個月前內蒙那邊的妖怪說發現了外貌相近的人,所以就讓我過去看看。”
“有結果麼?!”黎煥敏感地問。
那日東海一戰,青龍被挑了龍筋失去妖力,落得與凡人無異的下場。之後待戚景瑜轉醒,幾人授命並沒有取其性命,而是悄悄遣送入京,現在十有□□收押在了魔羅的萬慶當鋪之中。
留青龍一命這件事黎煥是沒有異議的,雖然不清楚老師那邊的原因,但就他本身來說,朱雀剩餘的二魂不知所蹤,刑羿無法徹底化妖,而青龍毫無疑問是最應該知道那妖魂下落的人。
可審問的結果卻是他並不知情。
如此一來,下落不明的蘇雲河自然就變得至關重要了。
這件事因為毫無頭緒,所以一直沒有被正式放到台麵上來說,黎煥著急歸著急卻也清楚這不是急就能解決的事,現在突然聽說那東西有消息了,心裏長期壓抑的迫切頓時就有點收不住。
可刑羿隻是緩慢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是。”
黎煥聞言刹那靜了,然後快速調整好自己,安慰道:“沒關係,我偶爾聽老師提起過那東西的身份,它是一隻魔,魔向來行蹤詭秘,是不可能被輕易找到的。”
刑羿平平“嗯”了一聲,聽不出情緒,但黎煥能察覺到這件事對他有影響。
若是遲遲找不到餘下二魂,他們之間便隻能有凡人普普通通的一輩子,那句“我還活著,而你卻沒了”將是最無可奈何的結局。
黎煥不敢再想下去,感覺眼窩酸酸的,忙不動聲色地偏頭看向另外一邊,怕被刑羿看出來,然後把有些溫了的豆漿遞過去,故意岔開話題,說:“要不要喝?”
“嗯。”刑羿扣住他手腕,抿住被某人咬扁的吸管,垂眸輕輕看了眼對方因不自然繃緊而微微泛白的指關節。
黎煥望著街角堆放的一處雜物,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就在這時,男人溫熱的手掌毫無預兆地伸過來扣緊他下巴,稍一用力。黎煥原本就有些走神,此刻登時一愣,就那麼怔怔被人轉過臉來——熟悉的氣息靠近過來,黎煥眼睫輕顫,眼尾稍稍濕潤。刑羿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低頭吻住黎煥的唇,將豆漿渡給他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唇分,黎煥心裏五味陳雜,感覺既幸福又有幾分失落。
刑羿撫摸上他臉側,拇指指腹在眼尾處輕輕一抹。
“沒什麼好怕的,你我原本就是凡人,難道還會害怕陽壽有限、終有一別麼?”
黎煥不置可否,沒有說話,可心裏卻騙不了自己。
他豈止是怕,這事簡直就像插在心尖上的一根刺,稍一觸碰就疼得讓人絕望。
——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