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臉微沉,裴逸軒凝眸睨視著若汐,不作聲響。
“天子犯法不是應該與庶民同罪嗎?”
“司徒若汐!”
“你還記得我叫司徒若汐,那他們是否也該記得?”勾唇冷笑,眉眼輕挑,若汐冷聲道,“記得我司徒若汐,記得我身後這些青衛精兵,禳城我們為何進不得?”
近乎無理的質問在清冷的空中回蕩,這字字句句聲聲有力敲擊著城牆之上士兵們的心房。
裴逸軒並不動怒,微微側目,眸中漸起一抹玩味,“汐兒問朕為何進不得嗎,那朕是否該問一問汐兒為何帶著這麼以錦國的人一起進來?”
“是誰當初將我趕出去的,是誰當初要將他們一並誅殺的?”柔荑指向身後麵無表情的青衛精兵,若汐慟聲道,“裴逸軒你舍得我不舍得,他們為啟雲國出生入死,日夜守護邊疆,讓啟雲國得一方安寧。可是如此這般最終得到的卻是被亂箭射死,讓他們如何甘心?”
緊緊抿唇,裴逸軒玩味的笑意固執的掛在嘴角,這些雖是事實,卻極度扭曲。
“為了不連累你們,不連累剩下的兄弟們,他們即便是死也心甘情願。”珠淚無聲滑落,這樣的情緒裏半分是做戲,半分是真情,“即便到了如廝田地,他們依舊選擇輕裝上陣,因為青衛軍之間絕不能互相殘殺,他們說這是司徒宇大將軍說的。”
眾人神情大變,司徒宇名號一出,所有青衛軍心緒再不似之前。
意識到士兵們情緒的變化,身後第五睿收到裴逸軒暗中指令,悄然離開。
身影微微上前,裴逸軒麵帶笑意好生問道,“那司徒宇大將軍可有說過即便是麵對國破家亡,也要棄盔卸甲,決不能互相殘殺呢?”
眾人神情一滯,國破家亡四個字重重的敲擊他們的心房,孰輕孰重究竟要如何抉擇?
粲然一笑,若汐忽而柔聲道,“爹爹自然不會這麼說,所以我身後三萬五千青衛精兵寧死不戰,你們放手殺便是,他們絕不還手,包括我司徒若汐!”
所有細微的情緒在頃刻間被挑起,不隻是城牆上的裴逸軒,還有這廂幾欲要衝上前去的慕容寒語。無形中一條隱形的線被互相拉扯著,最終會傾向哪一邊無人知曉。
深邃的黑瞳始終緊緊盯著城牆下那個讓自己魂牽夢縈的身影,心下由赤熱到寒涼不過一瞬之事,那個女子好似不認識了……
裴逸軒這麼看著,若汐與身後的眾青衛精兵也沒有了再近一步的動作。如今,兩軍就這麼僵持著,一方不往前,一方不退後,兩方就這麼幹耗著。
縱觀此刻的形勢,三十萬青衛軍守城可謂是相當不利。現在三十萬青衛軍幾乎可以說沒有了任何的戰鬥力,所以發動攻城應該是很好的契機,隻是若汐卻沒有絲毫動作。
眉峰微皺,裴逸軒暗暗沉吟。如今這般到底是要攻城還是要攻心呢,若是攻心,這一番說辭可謂是非常成功,若要繼續攻城,為何不立即動手?還是……
臉色漸漸轉冷,裴逸軒眸中一片清明,喚來身邊的近身,裴逸軒冷聲道,“趕緊去通知大將軍,讓他派軍去支援兩翼的軍隊。”
“是。”那近身剛應聲回頭,便看到第五睿急匆匆趕來的步伐。
沒有一絲停歇,第五睿直接走到裴逸軒身邊,附到他耳邊道,“皇上,後方大軍遭人暗算,中毒人數不明還在統計中。”
臉色一沉,裴逸軒問道,“單風與莫翰那邊如何?”
“就在方才,兩側接連受到敵軍猛力攻擊,原是叫人來請求支援的,此刻……”
眸中一暗,此刻如何也就無需再往下說了,兩翼裴逸軒特意放了單風與莫翰駐守。羽堂暗中分散暗衛在兩翼幫忙,如此部署竟是會被人攻擊的來請求支援?
見裴逸軒沉默不語,第五睿才緩緩道,“是赤月族的人。”
赤月族,是啊,他竟是忘了赤月族了!
好一招聲東擊西打的他措手不及,如今看來城門被破,敵軍長驅直入是遲早之事。青衛軍已經失去戰鬥力,後方大軍竟是悄聲無息的被人下了毒,再加上兩翼近十幾萬的戰鬥力此刻也已危在旦夕。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壓在這個女人身上,這個女人能號令赤月族,能激發青衛軍的戰鬥力,能讓慕容寒語不戰而退,所以……
嘴角邪肆的笑意一閃而逝,飛身而下,自十幾米高的城牆上縱身躍下。
所有人警鈴大作,看著裴逸軒在瞬間靠近若汐的身影,神情一下子慌亂。在所有人都慌神之際,唯有若汐,含著媚然的笑意依舊麵色淡然。
裴逸軒早一步下了城牆,飛向若汐,另一側慕容寒語與紫煜雖然使勁全身氣力,卻還是比裴逸軒晚了一步。一來裴逸軒的確腳程較快離的又近,二來若汐根本就沒有要躲避的意思。
毫無意外,裴逸軒翩然落身至若汐身後,一把將若汐攬入懷中。大手輕輕抬起,扼住若汐白皙的脖頸,對上那媚然的笑意,視線片刻不離卻還是對著不遠處的身影道,“不要過來。”
幾道身影的步伐生生止住,雖然知曉裴逸軒不會對若汐做出什麼,但是他們還是不得不停住,視線一瞬不瞬盯著相擁的兩道身影。
對麵,慕容寒語怒極,怒聲吼道,“裴逸軒,用這種方法不覺得可恥嗎?”
“可恥?”裴逸軒忽的大笑出聲,聲音雖冷,笑的卻酣暢淋漓。大笑過後,垂首埋進若汐的頸窩,裴逸軒柔聲道,“汐兒覺得我可恥嗎?”
“怎會呢?”嫣然一笑,若汐呢喃道,“我也不希望他們過來。”
笑意在嘴角凝結不願散去,手下鬆開,踉蹌幾步,裴逸軒低頭望向腹部。大手覆上那染紅了明黃龍袍的鮮血,一陣溫熱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