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帶著寒光的閃電劃破厚厚的烏雲,夾雜著電閃雷鳴,瀑布一樣的大雨從黑暗的空中傾瀉而下,樹葉隨著雨水巨雷搖動著,那從枝頭落下的雨滴像是樹木的血液一般,驚醒了恬靜安逸的夜晚。
漸漸地,兩道刺目的光芒射進了這團黑暗,像一把利劍一樣要撕裂整個空間給這個黑暗的世界帶來最後一絲曙光,可是外圍濃鬱的黑色緊緊包裹住了這道襲來的亮劍,在它的束縛下,這絲明亮變得漸漸清晰起來。
“磁……”一道犀利的聲音打破了這條道路上的寧靜,一輛看起來汙濁不堪的長途大巴客車歪歪斜斜的停在了泥濘不堪的路麵,由於急刹車的緣故帶起了路麵上彌漫的水滴,化作了一條條絲帶輕輕拍打在空中。
“北海市新城區南苑鎮到了,要下車的人快點!”車子停穩後,司機就有點不耐煩的打開了車門,然後朝著眾人大吼一聲催促道。
等這道聲音過後,本來昏暗的車子頓時亮了起來,車內幾乎看不到空閑的地方,車座上麵早已坐滿了,過道上更是塞滿了形形色色的人,更甚者,幾乎每個人都是疊在一起站著的。
一直保持安靜的車內聽到播音員的提醒後頓時變得躁動起來,很多看起來像是民工打扮的人紛紛起身,一邊感歎一邊迅速離開座位然後就像剛剛脫離狼口的兔子一樣猛的衝下了車子,隨著他們跑動帶起來的一次又一次的泥垢紛紛飛起,輕輕落在他們的身上,然後開出一朵朵土黃色的菊|花。
“杜磊言,老子一年後要你好看,要不然老子就是畜生!”,隨著車子的再次開動,這聲歇斯底裏的咆哮聲過後,一個沾了一身泥水的年輕人罵罵咧咧的站在黑暗中。
周圍早就跑的沒人了,而這個年輕人隨後也隻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後像一個苦b民工似的,歪歪斜斜的向前走去。
一年前,他從南通市國立大學畢業,因為大學成績優異在本地找了個不錯的工作,本著出人頭地在哪裏落葉生根的想法每天想著出人頭地,可是現實與夢想之間的距離實在太大了,現在女朋友不僅丟了,工作也沒了,這次回來怎麼向父母交代呀!
想到這裏,李文濤突然愧疚了起來,自己的未來可是父母最關心的事情,他們就自己這麼一個兒子,現在自己這麼不爭氣,不知道他們又會擔心到何處何地啊。
看到不遠處就是自己的家了,李文濤突然流下兩行眼淚,想到老爸老媽臉上的皺紋他的心裏不禁一陣難過,不知不覺的就跑了起來,他有太多的話想對他們說,有太多的痛要向他們傾訴了!
“老子本來是南通市赫赫有名的‘幻想’網絡製作公司的工作了一年的普通職員,平時兢兢業業,業務熟練,本想找個女朋友奮鬥幾年安定下來,沒想到自己一時衝動丟了工作,最後連女朋友都為了錢甩了自己,草!”李文濤表麵上平靜的如一波湖水,內心此時卻如同翻江倒海一樣跌宕起伏。
“哼,盧曉,你這個賤女人,就算老子一年後有一千萬那又怎麼樣,到時候老子也不會要你這個爛女人!”他想到那個和自己有過一段美好回憶的女人心裏就恨得牙癢癢,又不僅咒罵了起來。
李文濤的家坐落在南苑鎮鎮上,所以李文跑了不到十分鍾就到了,看著麵前那隻有三間平房的大院已經燈火通明,他的心裏有點痛,一年前父母為了自己的工作操心,可是那時候自己爭氣,找了一份好工作,但如今不僅沒有衣錦懷鄉的味道,反而變得更加落魄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淩亂的衣服因為雨水的作用已經粘在了身上,而且因為剛才的跑動褲腿上沾滿了汙泥,那星星點點就好像在嘲笑他一樣。
因為一天一夜沒有睡覺了,所以他的臉色看起來非常蒼白,而且滿眼的血絲,這讓他心裏更加痛了,想到打開這扇門就要見到父母了,他的心裏不由得恐慌了起來,是一種空虛和落魄混雜在一起的自卑。
“唉,總要見麵的,難道因為自己的一時失意就要開始可以逃避了嗎?”李文濤苦笑一聲,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用手在濕淋淋的頭發和臉上使勁搓了幾下,感覺自己差不多清醒了,這才輕輕的推開門。
他進去後就看了一個消瘦的身影正在廚房忙碌,他知道這是老媽幫一會兒上工地幹活的老爸準備早飯,因為燈光將那個身影拉得很長,在他的眼裏變的傾斜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雨水進了眼的緣故,他看著那個影子雙眼間不知不覺的充滿了霧氣。
“小濤……?”裏麵的老媽可能是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於是急匆匆的從廚房走出來,看了雨地裏麵的李文濤一眼,有點意外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