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霖月趕緊將絹帕收了起來,端著熱水,喂著夏侯桀抿了一兩口。
夏侯桀便揚了揚手,後仰著脖子,複又躺在了病床上,喘著粗氣,胸口不住的劇烈起伏。
“這一仗,怎麼打到……打到現在,都、都、都沒有尹嬴的回音啊……”
夏侯桀眯著眼,看著卓霖月,嘴唇也已幹裂。
卓霖月便用另一條絹帕沾了沾水,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夏侯桀的嘴唇,道:“前線戰事,陛下既然已經交由尹大人了,陛下、陛下就不要多心了……”
話未說完,卓霖月突然咬著雙唇,捂著肚子,身子疼得蜷縮成了一團。
夏侯桀不禁皺眉道:“你……你最近怎麼……咳咳咳咳!怎麼總是……”
“陛下不用擔心!”卓霖月疼得渾身冷汗,卻逞強笑道,“定是……定是吃壞了肚子!”
“軍醫……”夏侯桀虛弱的喚著。
軍醫上前欲為卓霖月把脈,卓霖月卻揮手打開了軍醫的手,低吼道:“如今陛下的身子這般虛弱,你們不應該以陛下的龍體為上嗎?還杵在這裏做什麼?趕緊為陛下熬藥去!”
“是!”
軍醫不敢違抗卓霖月的話,便急忙退下了。
如今夏侯桀的身邊早已沒有了宮人,都被卓霖月尋著各種由頭處死了。於是,軍醫退下之後,屋子裏空蕩蕩的,隻有夏侯桀和卓霖月二人。
夏侯桀見卓霖月的模樣十分難受,便不禁言道:“你……咳咳,為何不讓軍醫診治?”
“臣妾一切安好!臣妾……臣妾為陛下添些炭火……”
說罷,卓霖月便強撐著起身。誰料卓霖月疼得早已經是眼冒金星了,腳下一軟,整個人便又軟綿綿的倒在了夏侯桀的病床上。而那條被卓霖月收起來沾有毒血的絹帕,也從卓霖月的袖管裏,飄落出來。
夏侯桀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那觸目驚心的黑血,頓時心中一顫。
“毒……朕、朕竟然是中毒!”夏侯桀咬牙切齒的看著卓霖月,眸子裏盡是難以置信。
卓霖月用餘光看了眼低聲的絹帕,見夏侯桀知曉了一切,便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隻見卓霖月微微昂頭看向夏侯桀,冷笑道:“你現在才知道,已經遲了!”
“是你……竟然是你!”夏侯桀嘶吼道。
卓霖月勉強撐著自己半坐了起來,得意的笑道:“是我!這一切都是我做的!為了毒死你,我甘願為你試菜……隻要能讓你死,我早就把自己豁出去了!”
夏侯桀握緊了雙拳,望著卓霖月竟是鑽心之痛,“為什麼?為什麼……咳咳!”
夏侯桀還未說完,嘴角便流淌出了一絲黑血。
卓霖月越發笑得開心了,絲毫不顧自己五髒六腑之痛,笑道:“因為你是我的仇人!我心愛的兩個人,都是因為你而死的!徐沐清,你還記得嗎?他才是我這一生最該去愛的人!可惜……可惜我後來竟然被你蒙騙!你說可笑不可笑?我為了給徐沐清報仇,才接近你,竟然……竟然就愛上了你!”
卓霖月越發笑得瘋狂了,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然站起身來,手舞足蹈道:“我以為,你也是愛我的!至少,有了孩子之後,你會愛上我的!可是……可是我錯了,你再度殺了我最愛的第二個人!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啊!”
卓霖月突然收斂了笑意,痛哭起來,“所以我恨你!更恨我自己!所以你該死!我更該死!這就是我的報應……我愛上你的報應!夏侯桀,為什麼你就不能愛我?我為你付出一切……我甚至為你背叛了姐妹之情……為什麼你就不愛我……”
卓霖月瘋瘋癲癲的叫嚷著,屋外突然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夏侯桀側眸看去,推門而入的人,竟然是秦默和洛雪兒,在他們身後正是尹家兄弟。
見此,夏侯桀卻突然大笑起來,道:“原來……原來你們裏應外合……咳咳……”
洛雪兒根本沒有理睬夏侯桀,卻是徑直去抱住了倒地不起的卓霖月。
“小妹……小妹,原諒姐姐來遲了!”洛雪兒淚流滿臉的看著卓霖月。
卓霖月眯著眼望著洛雪兒,竟然發自內心的一笑,道:“二姐姐,你可還記得……當初在王府裏,我出賣過姐姐,但是我後悔了,所以……所以我說過,將來有一天,我一定會向姐姐證明,自己是十分看重這段姐妹情的!雖然、雖然中間有段小插曲,但是我的心裏始終……始終都是為了姐姐……”
卓霖月的話還未說完,便靠在洛雪兒的懷裏,嘔出了一大口的黑血來。
洛雪兒趕緊抱住了卓霖月,抽泣道:“傻妹妹,別說了!是姐姐不好……你說過,無論如何,姐姐都要相信你的!是姐姐不好!是姐姐沒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