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樓口的時候,蘇安如就感覺不對勁兒,機敏的她提著袋子閃到一邊,躲過了從正上方砸下來的兩條鋼板。
她歎了口氣跨過去,高跟鞋踩在樓梯間發出“咚咚”的脆響。
蘇安如隨手推開虛掩的大門,一邊往裏走一邊把袋子裏的東西翻出來:“爺爺,你的胰島素帶來了,還有給你買了成人尿不濕。”
房間裏沉澱著不同尋常的寂靜,她猛地抬頭,一縷猩紅撞進眼簾。
一個穿著藏藍色家居服的老人仰麵歪在椅子上,鮮紅色的液體從嘴裏淌出來,衣襟上泅濕了一大片,一雙幹枯的手緊緊揪著衣領,整個身體呈現極度扭曲的僵硬感。
蘇安如“砰”的一聲把手上的東西砸在桌上,死死盯著屍體,好像要把對方看活一般。
沒過多久,“屍體”嚶的一聲晃了一下,然後像剛睡醒的嬰兒一般伸展四肢,露出甜美的笑顏,嘴裏念叨著:“哎呀,胳膊都壓麻了。”過程中一直眯縫著眼睛,偷瞄某人的臉色。
蘇安如沒好氣兒地走到書桌前,捏起“屍體”的下巴,把他的臉扭到一邊:“有完沒完了,一天到晚就知道裝死裝死,從我6歲裝到16歲,我現在都26了。”老頭抽了抽下巴想回嘴,瞧了瞧蘇安如的臉色,沒敢。
蘇安如從掛著毛絨飾品的包裏取出紙巾給他擦嘴角的汙漬,被老人強力擋開:“這可是進口的番茄醬,很貴的。”
講到這兒蘇安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揪著他的衣服:“就知道玩,弄一身怎麼洗?”
老頭兒把下巴上的番茄醬舔進嘴裏,嘟囔著:“也不是你洗,都是洗衣機洗的。”
“你是在強嘴嗎?”蘇安如盯著他,“爺爺,你今年79了,你已經是大人了,別這麼幼稚好不好?”蘇安如扶著額頭,“你能不能幹點正事,外麵的牌子又掉了。”
“又掉了?”老頭差點跳起來,“我昨天剛粘回去的。”
“請工人修吧。”蘇安如頭疼地勸說。
“很貴的,”老人用手指沾著脖子上的醬汁,然後舔進嘴裏,“哪個字掉了。”
“橫掉了,”蘇安如說,“天下偵探社變成人下偵探社了。”
“哈哈哈,這個名字太符合老哥你的水準了。”從檔案櫃後麵冒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跳著出去對著招牌“哢嚓,哢嚓”拍照片去了。
蘇安如壓著火氣:“爺爺,他是誰?”
“一個老哥們。”老人委委屈屈地抱起桌上寫著自己職務的名牌。
“老蘇,老蘇。”剛出去的老人屁顛屁顛兒地跑回來,給老友展示自己的拍照技術。
“反正胰島素按時紮,尿不濕自己用。”交代完後蘇安如趕緊逃走。
“站住。”倆老頭異口同聲地說。
“還有事嗎?”蘇安如問。
爺爺委委屈屈地抱著尿不濕:“這個,你也不包一下,讓人看見多不好,前列腺是爺爺最後的尊嚴了。”
“你都快80了,不尿褲子已經很優秀了。”蘇安如安慰他說,“我還有事,你們聊吧。”
“不行,”老人一把抱住孫女的胳膊,“你答應過陪我吃晚飯的。”
“你不是有朋友在嗎,我們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