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爺,您、您請上、上車......”竟然是個結巴,還好,比啞巴要好一些。
阿逵看了張大嫂一眼,張大嫂不好意思地說:“鄉野之地也隻能有這樣的車了,公子不要見怪,大吉大利是老實人,公子大可放心。”
阿逵當下沒說什麼,把阿一抱上車坐好,大吉也跳了上車,大利揮鞭趕馬,向著壽城方向而去。
小路崎嶇不平,著實是顛簸得很,阿一坐在阿逵和大吉之間,板車三個人坐有點窄,冷不防一個顛簸阿一便控製不住地傾向大吉身上,大吉笑嘻嘻地扶住她的手臂,道:
“夫、夫人小心,夫人真、真美,大吉還從來沒、沒見過這麼標致的......”
阿一忽然抽回自己的手,疑惑地看著大吉,想要從他的五官和表情看出什麼端倪。
“閉嘴!”阿逵一手攬過阿一,盯著他冷聲道:“休要再口沒遮攔言出冒犯。”
沒走多久,阿一便捂住胸口喊停了馬車身子外探,把白天吃下去的東西都嘔吐了個精光,阿逵又心痛又無奈,隻能吩咐趕車的啞巴不要太快。
“你不要碰我,我自然不會吐。”阿一有氣無力地推開阿逵。
“別耍小性子,”阿逵拍著她的背,毫不掩飾眼裏的擔憂,“忍一忍,很快就要到了,一到壽城便找個大夫來看看。”
“我說了......不要你碰我!”阿一望著離自己越來越遠地陽柬小鎮,不由得哭出聲來,“我不要去壽城,不要去安陽,我要回建業!”說著臉色蒼白地又是一陣幹嘔。
“夫、夫人這是怎、怎麼了?”瘸子一臉驚訝。
“阿一,別任性,再亂動,你會掉下去的。”阿逵耐住性子安慰道,盯了瘸子一眼警告他別多事。
“夫、夫人是不是有、有喜了?”瘸子關心地問道:“我見、見到那張、張大嫂生娃娃前也、也是這樣吐、吐得天昏地、地暗的......”
此話一出,阿一和阿逵都愣住了,阿一怔怔地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眼神飄得悠遠,而阿逵臉上陰霾頓現,咬牙切齒道:
“你再亂說,看我不打掉你的牙齒!”
“大、大吉不敢亂說,大吉錯、錯了,以前阿娘說、說過,有了娃娃不、不到三個月是不、不能亂說出去的......”話未說完,衣襟便被阿逵揪起,他舉拳便要打,阿一冷冷說了句:
“打了他,就能改變事實麼?你什麼時候如此擅長欺負弱者?”
大吉早已被嚇得麵無人色,阿逵冷哼一聲鬆開他,用力握過阿一的手,用溫和而近乎殘酷的聲音道:
“阿一,你最好明白,我和你之間,從來不存在第三者,也不許有第三者。”
“以前我一直順著你,追著你跑,夠了,從今天起,誰都不能從我身邊搶走你。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都不會放手。”
又趕了一日的路,第二天入黑時才進了壽城的城門。
王家兄弟在把阿一送去最近的醫館後拿著一錠銀子歡天喜地地走了,阿一的體力已經恢複了一大半,那大夫給她把完脈後笑眯眯地對阿逵說了聲恭喜,阿逵愣在當場,一張臉蒼白頹唐仿似受了極大的打擊。阿一驚訝,明明是喜悅卻不知怎的淚水盈滿了雙目,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那大夫說她情緒不穩不利於養胎,抬筆便要寫下一副安胎的方子,阿逵鐵青著臉一手拉起她快步離開了醫館。經過東湖大街時阿一頓住腳步,望著前方的一家酒樓,說:
“我餓了,我想吃包子。”說完也不等阿逵表態,挪動腳步就往酒樓而去。
熱騰騰的肉包子放到麵前,阿一抓起包子風卷殘雲,忽然手腕被阿逵很用力地捉住,她抬眼看他,一臉的漠然,像是在看一個從來都不認識的人。阿逵的心像被狠狠地銼了一下,鈍鈍地痛,他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道:
“慢點吃,先喝口水。”他把茶碗遞給她。她接過茶碗正要喝的時候,忽然聽得旁邊的食客歎了一聲道:
“好端端的一個侯爺,眼看著就要當駙馬,誰知樂極生悲就這樣一命嗚呼了!”
“就是,誰讓他沒這個命呢!又或者是公主煞氣太大......”
“噓------別亂說,那蘭陵侯生前不知糟蹋了多少人家的閨女,現在有這樣的下場,也是報應。”
阿一手中的茶碗砰然墜下,碎裂一地。整個人僵住,腦子裏一片空白,就連眼神也渙散得找不到焦點,她喃喃道:
“死了?不可能,不可能的......”她霍地站起來,指著旁邊桌子那中年男子大聲道:
“你不要在這裏造謠!景淵怎麼可能會死?他好端端的,一直都好好的,你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