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淵腳步一頓,回頭喝問道:“臨時倉庫在哪?!”
掀開蓋板,踩著搖搖欲墜的木梯,看到本應暗黑如漆的地下室有亮光隱約地照見四周的蛛網和木櫃,他才鬆了一口氣,滿心的擔憂頓成怒氣,他走前兩步邊看見他送她的夜明珠被她隨意地扔在地上有如孩子隨手委棄的玩具,才明白這光線從何而來。
她就坐在木梁前方,背靠著牆,懷裏抱著個酒壇子。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花雕酒的氣味。
他走到她身前,俯下身子正欲橫眉怒目,但見她兩頰嫣紅,眼皮倦倦地垂下,眼角淚痕未幹,昏昏沉沉一臉頹然,又半句責備的話也說不出了。
“小尼姑,你喝酒是犯戒的,你懂不懂?”他坐在她身旁,伸手去搶她懷裏的酒壇子,她眼睫毛稍稍一動,雙臂拽緊了酒壇子,迷糊道:
“戒......早犯遍了,不差......這一回......”
“酒好喝麼?”他問。
“不知道,多喝兩口......再告訴你......”她捧起酒壇子就往口裏倒,景淵眉毛擰成了結眼明手快地搶過酒壇子,才發現酒壇子輕的很,最起碼沒了半壇,終於忍不住怒道:
“可惡,你究竟喝了多少?!”
阿一醉眼惺忪反應卻是極快,整個身子撲過去搶,景淵手一用力就把酒壇子扔出去摔破了。阿一大怒,指著他“你、你、你”沒說完半句話,忽然捂著胸口表情怪異,猛地“哇啦”一聲張口便嘔吐出一堆穢物,全數命中景淵的衣襟到腰腹部位。
這一刻景淵氣得殺人的心都有了。
阿一眼睛忽然瞪大,好像酒醒了一些,依稀認出麵前的人是誰,不知是害怕還吃驚,身子軟綿綿的就往一旁倒下。
當景淵背著醉貓阿一從木梯艱難地爬上去時,眾人驚得下巴掉了一地。
月白錦袍髒汙不說,散發著難聞的異味不說,發冠淩亂不說,那趴在他背上的女子一手揪著他的發,另一手捶著他的肩,口中喃喃說著胡話:
“跑這麼慢,今天沒吃草是不是?小心本姑娘給你鞭子吃!”
眾人心道:這十八姬也忒大膽,躲起來喝酒把山莊弄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不說,還敢把侯爺當成馬來騎來訓!
可是沒想到女人下一句話讓他們耳朵都要掉下來了。
“笨驢......明天賣了你!”
景勉咳嗽一聲,眾人會意當即作鳥獸散。
景淵讓瑜兒去準備好換洗的衣物和醒酒湯,背著她大步向落英池走去。
落英池的環形浴池本就有亭子遮蓋,現在又用帳幕繞了起來,冷風難入隻餘熱氣氤氳。景淵放下阿一解開自己身上的玉帶一手扯下錦袍扔在一旁,阿一呆呆地坐在地上看著他脫衣服,問:
“你在做什麼?是不是也跟我一樣......覺得很熱?”
景淵俯身抱起她,一步一步走下池去。
溫熱的水漫上她的腿腳,她忽然用力抱緊了景淵的脖子,頭埋到他的懷裏,顫抖著說:
“不要把我扔到江裏,不要,不要扔下我......。”
“不會,”他停住腳步,抱著她坐在池子的石階上,水漫到了他和她的腰間,他撫著她的背像哄孩子一般道:“我從來,從來就沒想過要把你扔下;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真真假假,都不過是想把你留在身邊而已。”
“你不會,但是他會。你看到焰火了嗎?”她抬起臉,目光凝滯若有所思,雙頰紅得像胭脂那樣,透著點點醉意,“滿天都是焰火,很燦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越看,就越想哭。”
他的手指撫過她半濕的發髻,隨手摘下她發上的簪子,讓她的黑發自然垂下,一邊說:“傻瓜,真是難過,就不要去看。”
不看,心裏是不是就不會想?不去想,是不是就不會難過?
阿一眼簾垂下,綿綿軟軟地倚在他懷裏,他帶著她再下了兩級石階,到了池子最裏邊,讓她背靠著光滑的石壁,溫泉水沒過了她的胸口,他抱著她,小聲地說著話哄她,一邊剝下她的髒衣服。阿一迷迷糊糊地按住他的手,從水中站起來,身子晃了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