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雲,誰讓你穿那麼薄?她埋怨自己,活該你今天被人輕薄。
還有,司馬燁,她還不是女人好不好?!
而那人閉著眼睛唇角帶笑,呼吸平緩而自然,眉宇間一如平靜無波的湖麵,絲毫不知抱在懷裏的女人心裏罵了他不下百遍。
腹誹久了也會累,阿雲昨夜很晚才入睡,剛才緊張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枕著司馬燁的手臂竟然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始作俑者輕輕地睜開眼睛,稍微鬆開她一點,手指拂過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唇……終是敵不過心底壓抑已久的那點欲望,唇吻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眉心,她的唇。
她粉色的唇讓人想起那剛熟的蘋果顏色,帶著誘人的光澤,軟軟的隻讓人想更深入地去觸碰。司馬燁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來不及收不住,渾身的血液叫囂著直往身體某一個地方奔湧而去,而遲鈍的某人渾然不知,隻覺得有什麼不斷糾纏著自己的唇,嗯嚀一聲轉頭想要躲開。如是兩三次,司馬燁終於失去了耐性,用力一咬她的唇好讓她鬆開牙關。不料——
“啪”的一聲清脆響起,司馬燁整個人愣住,撫著自己的右臉望著阿雲半點反應都沒有,隻聽得睡的昏沉的她閉著眼皺著眉喃喃道:
“死蚊子,又來咬我,看我不拍死你!”
司馬燁不好發作,心裏憋悶不已,然而見著她臉頰微紅唇色豐潤,輕皺的眉間那絲懊惱偏讓人覺得可愛之極,目光下移落在她衣衫略顯淩亂的胸口,白如脂玉春光乍泄……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認命地閉上雙眼,低聲喚道:
“閔立,本王要沐浴,備水……冷水就好……”
便宜真不是那麼好占的。
她醒來後若是見自己的唇又紅又腫,問及自己的時候,是不是該告訴她這是被蚊子咬的呢?
她如果反問一句:“王爺您是怎麼知道的?”
自己豈不是得窘死?難道說自己也被蚊子咬了?她會不會又問,蚊子咬到您哪裏了?
司馬燁把身子沉入浴池的冷水中,他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好端端的,除了那處被她無意撩撥到的起了火的地方。他司馬燁活了二十七個年頭,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挫敗感,想要一個女人還不敢明目張膽的要,喜歡又不敢直接說出口,生怕流露出一點點情緒嚇怕了她。
有點甜,有點酸,又有點痛,明明氣得想要直接把人辦了卻又怕見到她的眼淚她的一點點不情願,難受憋悶得心裏像塞了塊大石卻又不舍得放手,要是被景淵之流知道他堂堂一個王爺,鎮邊大將,居然為了這等事惴惴不安煞費思量,怕是會狠狠地取笑他吧?
沐浴更衣後,閔立說雲夫人還在小睡,問要不要叫醒她,他說了聲“不要”然後大步流星走出首陽閣,朝浣雲水榭而去。
她那位重要的客人,他也該見上一見了。
水榭平靜異常,珍瓏說雲夫人接進府的那位姑娘帶了公子念到後院去玩,於是尋跡而往,經過幾段花叢小徑,漸漸聞得笑聲盈耳,清脆如山澗流泉。
他頓住腳步,透過婆娑的花枝間隙,便見前方碧綠如繡的菜畦旁被辟出一塊空地來,照管菜圃的啞巴老仆把幹枯的樹枝和幹柴雜亂地搭在一起,火勢燃得正旺。公子念衣服都沾滿了塵土,正蹲在地上不住地往火裏加樹枝,一邊問:
“阿一,你確定這是在烤紅薯而不是燒紅薯?”
遠遠地躲在槐樹陰下的青衣女子笑著答道:“念哥兒,這樹枝燒完了不就變成炭了麼?你耐心點,這紅薯很快就好了。”
司馬燁恍然想起了當年在江邊遇到的人,聲音也是這般脆生生的,總帶著或喜或惱的情緒,如今這女子一頭青絲一身綠羅裙,眉目瀲灩生姿,全然不見那時身著淺褐緇衣帶著比丘帽心中卻帶著三千煩惱絲的模樣。
他撥開身前低垂的柳條,大步走到稍微驚愕的她的麵前,笑道:
“原來真的是你,你還認得我嗎?”
阿一怔住,司馬念像幹了什麼不見得人的壞事一般驚嚇過度地站起來,忙不迭地拍去身上的塵土,望著司馬燁怯怯的喊了一聲:
“爹爹。”
麵前這氣宇軒昂的錦衣男子原來就是司馬燁?阿一一時間忘了行禮,隻疑惑地看著這張似乎有點眼熟的臉,可還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司馬燁上前一步抱起司馬念,伸手抹去他臉上的一痕汙黑,眼神幽亮帶笑,說:
“曲水河邊,寧武將軍府上,喪禮,銀絲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