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夜晚,夜色滔滔,配合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簡直曖昧的一塌糊塗。大上海,這座中國最大的都市,深深沉浸在如此夜色中,宛如一艘豪華的一塌糊塗的遊輪,浮浮沉沉,沉沉浮浮。也許在衛星圖上,區區一個大上海,在整個地球來說算不得什麼,不過一旦人在大上海,那大上海無疑就是天地。
鼎盛娛樂城,乃是大上海境內最大的一座娛樂場所,位於大上海市中心,南北長約一千米,東西寬八百米,總麵積達八十萬平方米,比之總麵積四十四萬平方米的新北京**廣場無疑還要大上不少。就在這八十萬平方米的土地上,各類娛樂設施和建築起起落落,層巒疊嶂,好不壯觀,盡顯奢侈。
身著各類名牌西裝的各種膚色公子哥和老爺子們從價值連城的豪華轎車上走下,口中叼著在全球越來越普及的雪茄,在威風凜凜的保鏢的護衛下,大搖大擺大腹便便的走入鼎盛娛樂城大門,隨即被迎風而來的大批性感女郎擁住,耳邊不斷傳來那些性感女郎嬌滴滴的聲音。
與這些達官貴人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鼎盛娛樂城大門外那些密密麻麻的大上海小癟三。
小癟三,這是一個統稱,細致分來,那可了不得,小商販,小混混,小流浪,小乞丐,都是小癟三。
在大上海,癟三一詞,泛指三癟:其一,人的錢袋癟,導致的結果必然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居無定所;其二,沒有正規求生職業,外表形象落魄;其三,無家業者,俗話說“人窮誌短,馬瘦毛長”,人窮得無飯可吃必然要想法生存,何其淒涼,何其感傷!
隨著時代的發展,這個在n年前被舊上海用慣了的語詞,不知不覺又重新煥發了活力。
“靠,有錢了不起啊,有勢了不起啊,別看他們這些人表麵活的風風光光,若是深入他們的靈魂內部,一個個還不窮酸潦倒的跟二百五似的。靠,我就他媽弄不明白了,同樣是人,差距咱就這麼大呢?咦,我他媽感傷個屁啊,表麵上他們是比我們牛叉,可他們的靈魂可沒我們健全。”
說話的名叫江滅,十八歲的年紀,不到一米八零的身高,蹲坐在空氣臭烘烘的癟三叢中,卻戴著一副別具特色的複古墨鏡,兩個漆黑滾圓的鏡片上,赫赫醒目的布滿裂痕,千萬別以為這副墨鏡是江滅自己買的,江滅完全沒有“闊綽”到能夠買得起一副複古墨鏡的程度。
它不過是江滅從大街上撿來的。
就在方才,江滅不知又從哪裏撿到半截抽剩下的雪茄,現在正在有滋有味的吸著。
“我說江哥啊,你能不能把破墨鏡給摘了,看了咋那麼別扭呢?”王誑道。
京風聞言狂放的大笑一聲:“哈哈哈哈,就是嘛,江哥啊,你戴著破墨鏡,才跟個二百五似的呢。”
“我靠,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哪有這麼損自家人的。”江滅怒目而視。
再卑微的生存者,都必不可少的會有跟自己誌同道合,或者說是同甘共苦同流合汙的那麼幾個人,江滅雖然被歸為小癟三的範疇,卻也不會破了這個例外。好比王誑和京風,都是江滅的兄弟,至於究竟是不是好兄弟,江滅現在還不敢肯定,畢竟好兄弟哪有那麼找到的。
除了王誑和京風,經常跟江滅混在一起的還有一個人,他的名字叫聶保。毋庸置疑,無論是王誑還是京風,那個脾性啊,都相當古怪,聶保的脾性更是古怪的一塌糊塗,最大的體現在於,這家夥不愛說話,喜歡沉默,自然不會為了什麼沉默是金的狗屁真理。
半天擠不出一句話的聶保,剛剛聽完江滅那番不知感歎了多少遍的感傷,心跳頓時加快。
“哇,我說聶保,你這家夥能不能吱吱聲,別老跟我們玩深沉。”王誑向聶保不滿的說道。
聶保聞言抬起頭來,望了望身邊的三人,目光顯得有點木訥,就跟暴曬在陽光下的燈光似的,怔怔的點點頭:“呃,嗯,啊,江哥說的有道理,你們兩個說的也有道理,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此話一處,在場三人倏地一下癱倒在地,仰首望著天上的小星星,那輪彎月,活像個妖媚的妖精。
“什麼有道理啊?我們說什麼了就讓你覺得有道理啊?我說,你小子聽到我們說話了沒?”
王誑正質疑著,這時,京風噓了一聲,意思是讓王誑別再說話,王誑對於京風這種一點都談不上高明的暗示,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猛地轉身,發現江滅正呆滯在那裏,跟聶保有得一拚的目光,凝固在眼前走過的一對男女身上,男的身著一件最新款的深黑色大衣,年紀總有四十多歲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