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川已經開吃第二份全家桶了。
喬浩握著才吃了一半的漢堡,震驚的看著眼前猶如餓死鬼托生的好友。
“你……遭andy虐待了?他又來哪出?不給飯吃?”
andy是蘇川的經紀人,對於andy的恨鐵不成鋼,喬浩還是了解的。
蘇川隻是抬了下眼皮表示鄙夷,又埋頭繼續跟雞翅作鬥爭。
喬浩哪裏見過好友這麼不要命的吃法,把杯可樂推到蘇川身前,生怕他突然噎著。
其實蘇川也沒有多餓,距離吃上頓飯也才過了五六個小時,但他就是止不住地想吃點什麼,似乎隻有不停地吃著才能彌補心裏的那點恐慌。
因為他是餓死的。
準確說,當他還是穆雲州的時候,他是餓死的。
誰能想到,風靡七八十年代的一代歌王,最終下場居然是餓死家中,想來都覺諷刺。
也不知道現在他的屍體被人發現了沒,這麼久沒交房租,想必那位財迷的房東肯定會把門敲爛,等到時候破門而入看到迎接他的是一個幹癟的屍體,房東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蘇川邊吃邊想,順便腦補了下自己的樣子,嘴裏的雞肉忽然咽不下去了,一股飽食後的油膩、惡心從胃裏湧到嗓子眼。
他連忙狂喝兩口可樂,把嘔吐感勉強壓了下去。
“不吃了。”他擦了擦手,連桶帶餐盤全推到好友前麵,“你吃吧。”
喬浩:“……”
喬浩:“你說要請我吃飯,吃的是肯德基我也就不說什麼了,末了還要吃你剩下的,你當我喬浩是專門替你掃尾的嗎?!”
蘇川叼著吸管,睥睨的瞅著他,一點表情也不帶。
喬浩被看的沒來由打了個冷顫,乖乖接過全家桶,小聲嘟囔:“不吃白不吃,反正都是肉。”
蘇川今天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一個眼神就讓他倍兒有壓力。
堵住了好友的嘴,蘇川歪著頭支著下巴,出神的盯著玻璃外的馬路。
他18歲出道,70年代末所謂的通俗音樂才剛剛冒頭,他跟著市裏的文工團到處表演,唱的也不過是些民歌、小調,因為嗓子不錯,在他們省也是小有名氣。有個所謂的唱片老板想幫他錄幾首歌出磁帶,這在當時還是非常的前衛和新奇,他欣然答應了,沒想到一經麵世效果還不錯,他也開始有了名氣。
他最火的時候是80年代,通俗歌曲開始爛大街,他也開始唱幾首所謂的通俗音樂,還為幾部電視劇、電影唱過主題曲,幾首歌曲火的一塌糊塗,那時候幾乎沒人不認識他穆雲州。
可漸漸地,流行音樂占領了樂壇,他的唱腔、唱法已經遠被時代拋棄,不少他那個時代的歌手紛紛落幕,不是淡出歌壇就是唱幾首流行音樂緊跟時代潮流。
他本就是民歌出身,對所謂的流行音樂一直不屑一顧,又矜持自己歌王的身份不肯隨波逐流,時間久了,人們已經忘了他穆雲州是誰,歌壇也再無穆雲州此人。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他火了這麼多年,積蓄足以支撐他過完這一生,但壞就壞在,他識人不清。
當年對他有恩的老板做生意把自己身家全部虧了進去,走投無路之下,隻好來找他借錢,承諾一年之內連本帶利全部還清。穆雲州見他可憐,同時又對昔日的老板有信心,就把所有積蓄借給了他。
沒想到,那人卷了錢逃到國外,再也見不到人。
穆雲州除了唱歌,別的什麼也不會。一開始,他還仗著人脈,走幾場穴,參加幾次晚會賺點錢,可久而久之,沒人願意再幫這個落魄了的歌王。
沒有住處,沒有生計,一日三餐都發愁的穆雲州,隻落得個餓死的下場。
本以為死就是死了,但前一秒剛閉上眼睛,下一秒居然又睜開了!看著周遭陌生的環境,他花了好久才勉強接受。
起碼他還活著,雖然換了個身份。
但諷刺的是,這個名叫蘇川的年輕人居然也是個歌手,跟火極一時的穆歌王不同,蘇川隻是個街頭說唱歌手,簽了個不起眼的經濟公司,偶爾參加個節目刷下臉,算是個五、六、七、八……n線小歌手吧。
不出名也就罷了,這個蘇川似乎還是個玩咖,他重生過來的時候,這具身體是倒在一堆酒瓶、大/麻中間的。
回想起自己的一生,真是令人唏噓不已,如果當年他沒有恃才傲物,或者肯降低身段參加綜藝節目,想來怎麼都不會餓死的。
一想到餓死,他覺得胃裏好像又開始空了,看了眼餐盤上黃燦燦的雞肉,實在是沒有胃口吃下去。
蘇川忿忿地咬了咬吸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