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燕王和皇帝乃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隻不過當年皇位之爭之時,燕王敗下陣來,所以當時的齊王便順利成章的成為了皇帝,成王敗寇,這按理說倒是沒有什麼,隻不過齊王一直忌憚著燕王,一直想要除之後快,幾次三番置燕王於死地,偏偏燕王都僥幸逃過了,再加上齊王登基之後更是荒唐,再一次宮宴中竟然想要占燕王妃的便宜,燕王妃乃是一烈性女子,受此大辱一怒之下從摘星樓之中縱身跳下,燕王趕到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愛妻的屍體。
如此大辱,燕王怎可輕易罷休,表麵上他並未說什麼,卻是連夜帶著親信討回了燕北封地,一回燕地便對外宣稱病重,如此蟄伏了十年。
十年的時間一個人可以將仇恨完全的遺忘,也可以將仇恨可入骨髓,顯然燕王就是後者。所以在燕北十年時間,他訓練了一批死士,又暗地裏結集四方兵馬,終於在天和十二年的冬天,數十萬鐵騎踏入了京都,踏破了皇城,也將晉惠帝徹底踏死在了腳下。
燕王大仇得報,卻也因為連年征戰身體眼中虧損,不久之後便駕鶴西去,彌留之際將皇位傳給了燕王世子蕭鳳鳴。
蕭鳳鳴生母乃是故去的燕王妃,而燕王一生鍾情燕王妃,所有子嗣也隻有燕王妃誕下的兩子一女。
宋念,宋閣老的小女兒,和故去的前皇帝相差了足足三十四歲,之所以被封為皇後皆因天和十二年初,皇帝日日被夢魘折磨,足足半年不曾早朝,欽天監占卜的結果便是需娶一位受四方敬仰的人物方能鎮得住這夢魘。
這可難為壞了朝中眾大臣,要知道這受四方敬仰的人物本不好找,更何況還是一位女子,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那位欽天監的官員便又開口了,其實若是那貴人的女兒,隻需年紀不超過十五歲便可。
這下算是縮小了範圍,朝中大臣經過篩選之後終於找到了合適的人選,正是當朝宏圖閣大學時,宋閣老的小女兒,宋念,剛滿十四歲。
欽天監又拿了宋念的生辰八字占卜,這一占卜不由得大為驚訝,因為宋念的命格中顯示著她一生必定是無上尊榮。
晉惠帝被夢魘折磨的心力交瘁,現在終於找到了辦法,心中大喜,當即便下了命令,賜封宋念為皇後,擇日進宮。
就這樣,剛剛才十四歲的宋念,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成為了大晉的皇後。她還沒來得及憤怒,或者感慨自己的悲慘遭遇的時候,便又聽到了一個噩耗,京都的城破了。隨後晉惠帝便匆匆趕到了前朝,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她便接到了晉惠帝的死訊。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映的時候,她又從前朝皇後變成了現今的太後。說是太後,其實這宮中的人都知道,她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不過是因為皇帝初登基的時候,朝局不穩,而她的父親宋閣老不僅是當朝閣老,而且還是天下第一書院,青陽書院的院士。極受天下學子尊崇,燕王當初剛剛射殺了晉惠帝,急需要穩定天下悠悠之口,這時候宋閣老自然是不能得罪的,所以宋念這個宋閣老的女兒便僥幸活了下來。
轉眼三年過去,而經過這三年的時間,原本不安的朝局也逐漸平穩下來,皇帝已經不需要再靠誰來穩定朝局了,所以宋念知道她這個前朝的皇後也沒多久好活的了。大概蕭鳳鳴之所以沒對她動手便是不屑吧,隻等著她那一日斷氣罷了,這樣想著宋念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怕的。轉頭看了看外間,她知道青兒一定守在門口,不隻是青兒,這整個的福寧殿中的所有的宮女太監,對她無一不是恭敬地,就連神色都看不出不屑或者輕慢,可她就是知道,他們不過都等著她斷氣罷了。
宋念這一覺不知道為什麼竟是睡得極安穩,甚至連夢都不曾做,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剛坐起身,外間便想起了青兒恭敬地聲音,“太後可是起了?”
“進來吧。”宋念語氣和以往一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波動。
青兒聞言便輕輕推門而入,而後又招呼著身後的宮女進屋,每個人俱都是低眉垂首,手上端著洗漱用品。
任由著青兒服侍著梳洗之後,宋念竟是難得沒有覺得身體乏的厲害,用過了早飯之後,看了看外麵的天氣,便轉頭對青兒道,“陪哀家到禦花園走走吧。”
青兒聞言微微一怔,她自新帝即位之後便伺候著這位前皇後,新太後,這還是她三年來第一次提出出門去走走,雖是驚訝了一下,但也僅僅是一瞬,很快便恢複了過來,頷首道,“這個季節雖說已經暖和了,可也不可大意了,太後披著披風吧。”話落,便有宮女雙手捧著一件月白色的披風遞到了宋念麵前,青兒見宋念對披風沒什麼意見,便伸手將披風披在她的肩膀上,這才扶著她出了福寧殿。
青兒扶著宋念慢慢走在青磚地麵上,原本青兒安排了轎攆的,可是宋念卻說想要走走,很久沒好好走走了,這才由青兒扶著慢慢地沿著宮道走著,因著宋念大病初愈,青兒自然不敢讓她行走太長時間,因此這轎攆依舊跟在身後。
青兒微微側目打量著眼前的主子,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到眼前這個麵色冷淡的太後這次病愈後和以前不一樣了,一樣的臉,一樣的清冷,隻是那雙眼睛卻比之前多了些神采,若說以前的宋念是不得不屈服於命運的無奈和不甘,那如今便是一種淡然。
宋念走了都沒有半個時辰便覺得額頭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身體也漸漸有些體力不支,青兒在一旁服侍著,見此忙叫了轎攆過來,扶著宋念坐了上去,宋念靠在轎攆上,微微歎氣,她這個身體也真是太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