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物間,燈微弱昏黃。
宋亦微強撐著身子,扶著桌沿,一步一步往外挪動。
羊水已經破了很久,她感到大腿內側滲出許多粘液,逐漸把裙子染紅。
“有人嗎……”她突然腿一軟跪了下來,手肘死撐在地麵上,盡量不壓到肚子。
趙雪也是今天分娩,她是嚴家長媳,別墅裏的傭人全都在為她待命。
她這個二媳婦,卻找不到一個可以送她去醫院的人。
“有人嗎?救命……”她艱難地往外爬著,手臂在地上摩擦,留下一條血痕。
才到門口,宋亦微已經耗盡了力氣,她喘著粗氣,抬頭,二樓此時燈火通明。
落地窗最大的房間是趙雪的,窗玻璃上的人影來來往往。
嚴疏,她的丈夫,正對趙雪噓寒問暖著,眼裏盛滿了柔情。
宋亦微看得出來,那根本不是“幫已逝的哥哥照顧大嫂”該有的眼神。
想著,她突然鼻子一酸,沒忍住掉了幾滴眼淚。
“誰能幫幫我……”她呢喃著,扶著門框站了起來。
她發誓,隻要能平安生下孩子,她願意放棄嚴夫人的位置,默默離開……
也許是禱告靈驗了,嚴疏的視線突然透過窗玻璃,和她相交。
宋亦微就像看見沙漠裏唯一的水源一樣,眼睛裏透射出驚喜的光,“阿疏,救我!我肚子好痛!”
嚴疏這才想起,今天也是宋亦微的分娩日期。
他剛想喊人幫宋亦微也接生一下,產婆就慌慌張張地叫嚷起來,“快把簾子關了,產婦不能見風!”
趙雪見嚴疏的視線落在外麵的雜物房那,趕緊哀嚎了兩聲,“好冷……”
聞言,嚴疏連忙將簾子拉上,走到趙雪身邊,安慰著她。
看著倏然被拉上的簾子,還有窗戶上印出來的高大的人影,宋亦微眼裏的光亮,倏然熄滅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羊水破了一點點,快準備送醫院啊!”
那些人手忙腳亂地把趙雪抬了出去,嚴疏亦步亦趨地跟著,眉目間是化不開的擔憂和心疼。
路過宋亦微時,他看都沒看她一眼。
她突然覺得眼睛好像被淚水燙到了一樣,越落越多,止也止不住。
小腹的陣痛越來越明顯,她又重新跌回到地上。
“救命!我好痛!”她氣若遊絲地呼救著,下身就像被劈開一樣,痛得她一陣痙攣。
然而回應她的,隻有一片寂靜。
宋亦微苦楚地歎了口氣,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她甩甩頭,摸索著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剪刀,心一橫,用力地紮在手背上,鮮血噴湧而出。
她倏然癱倒在地上,像痛苦地哀嚎了一聲,意識清醒了很多。
咬咬牙,宋亦微爬起來靠在門板上,一邊深呼吸著,一邊開始自己用力。
一陣陣強烈的痛感向她襲來,體內像是有電鋸在切割一樣。
每當宋亦微覺得快要痛昏過去的時候,就用剪刀狠狠地紮自己的手背。
可是隨著陣痛越來越強烈,手背上那點傷口,開始變得不痛不癢起來。
她毫不猶豫地朝自己身上其他部位紮去,痛得直哆嗦,也不忘用力。
她緊握拳頭,青筋暴起,長長的一聲咆哮之後,終於聽到了嬰兒的哭聲……
見宋亦微已經完全昏死過去,嚴家一個叫張媽的傭人突然出現,鬼鬼祟祟地把地上哇哇大哭的男嬰抱進了懷裏……
她匆忙往後門趕去,一邊巡視周圍,一邊掏出電話,“趙小姐,我已經辦好了,你派車到後門來接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