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蒙德巫醫和奧蘭多挺括的氣派整個鎮住的賣水果老頭磕巴了兩下嘴巴,才結結巴巴地說:“裏麵是我在集市上買的一頭小乳豬,我看著價格便宜,家裏的大豬正好前段時間又賣給屠夫了。”

老頭一臉無奈地走到不停晃動的水果筐旁邊,“我怕我和老婆子顧不過來,特地空了個筐子把它壓底下不讓它到處亂跑……尊敬的老爺您和少爺要不要瞅瞅看……”邊說邊做出要把上麵的水果筐搬下來的樣子——他老伴的心也因為他的這個動作而猛然緊張的提溜到了嗓子眼。

雷蒙德巫醫在給病人治病的時候,不管周遭的環境有多糟糕有多難以忍受,他都能夠做到泰然自若、視若無睹。

可是在脫離了那層‘救死扶傷’的神聖光環以後,他的潔癖足以讓每一個和他打交道的人抓狂。

靴底也中了大獎的雷蒙德巫醫在找人的沿路不知道有意無意的磨了多少次靴底。瞧他那架勢,簡直恨不能把上好的精鹿皮靴磨掉一層底皮下來。

如此,在見到老頭要把水果筐搬下來的動作,他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出聲製止了他的行為。

已經受夠了這些牲畜所造成的災難性後果的他臉色慘白地說:“沒什麼好看的,老先生,我們並不好奇您的小乳豬長什麼樣子,既然您沒有見到人,那麼,我們就去別的地方尋找了——我們剛剛多有打攪,還請您不要埋怨才好。”邊說邊從錢袋裏摸出幾個銀幣出來放到嘴裏不住說著“這怎麼使得、這使不得”的賣水果老頭手中。

一陣你來我往的推搡後,雷蒙德巫醫帶著他新收沒多久的小學徒以飛一般的速度,落荒而逃。

他們走後沒多久,賣水果的老頭‘piaji’一聲,就猛然坐板車邊沿上了。

“老頭子!”他老伴,也就是老太婆驚慌失措的叫他,生怕他因為剛才的事情嚇了個什麼可怕的好歹出來。

“險!剛才真的是太危險了!”老頭胡亂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幸好我反應快,直接糊弄了過去了,瘋婆子,我們得趕緊走,不能再在這街道上瞎逛悠了,這樣下去遲早得露餡!”

老頭重新握住板車的圓狀橡木柄,略一用力,就把它重新推動起來。老太婆也不敢再說別的什麼,趕緊在旁邊幫他扶著板車車轅往前推。

在水果筐裏拚命掙紮晃動的蕾羅妮聽著外麵如避洪水般迅然離去的腳步聲,心裏真的是說不出的絕望和抓狂!

她怎麼都沒想到雷蒙德巫醫居然也會有這麼單蠢的時候,居然被一個老頭的故布疑陣給糊弄住了!

還有奧蘭多!他也是個大傻瓜!那麼聰明的腦袋瓜居然也沒有多轉動一下!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出現的生路又被陰差陽錯的斬斷,蕾羅妮簡直恨得幾欲捶胸頓足!

她完全不敢想象她可憐的母親在獲悉了她失蹤的消息後會難過成什麼樣子!

自從蕾羅妮的父親傑拉先生沒了什麼指望後,他們三兄妹就變成了她的命·根·子,缺了哪一個都是對她無與倫比的巨大打擊!

她根本就承受不了!

想到歡天喜地把她送出門赴宴的母親即將接收到這樣一個可怕的·還是她這個親生女兒突然失蹤的駭人消息,蕾羅妮急的眼圈都紅了!

在蕾羅妮滿腔憤慨和惶急的時候,坐在阿普麗爾莊園一間小會客室裏的賴特牧師也即將陷入崩潰的邊緣!

在發現教女失蹤後,他第一時間乘坐馬車趕到阿普麗爾尋求幫助。

他知道在布萊曼領這塊廣袤的土地上,布萊曼家族就是絕對的權威,而他所能夠接觸到的布萊曼家族最高層的人就是菲爾德領主!

如今他隻能企盼菲爾德領主看著他多年來兢兢業業為他服務的份上,發發慈悲,幫他把他可憐的·不知道被抓去了哪裏的教女找回來!

賴特牧師對他教女蕾羅妮的性格知之甚詳,心中很清楚小姑娘絕不是那種會調皮搗蛋的故意不告而別讓長輩們擔心的壞孩子。幾乎是在看到那空空如也的馬車車廂,他腦子裏就閃現出了綁架的念頭!他甚至都沒有在腦子裏琢磨一下是不是馬車搖晃得太厲害,所以把孩子晃出去擠搡走了這個可能——幾乎是在確定教女確實失蹤的第一時間,他就和雷蒙德巫醫進行了一番長話短說的溝通,然後讓傑米以最快的速度駕駛著馬車往阿普麗爾莊園飛馳而去!

——賴特牧師很清楚,阿普麗爾莊園是唯一可以幫助他找到教女的可貴所在。

耽於享樂的菲爾德領主是沒那個閑工夫紆尊降貴的來與一個身份微不足道的鄉村牧師閑話家常的。當年賴特牧師之所以有那麼大的體麵能夠在第一時間見到菲爾德領主,是因為他手裏攥握著一個關於布萊曼後裔子孫的金牌令箭。但自從那個所謂的後裔子孫因為一場高熱而變成啞巴後,這個所謂的權利自然也就化為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