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林立的城市被雨澆灌了數天後,縈繞在上空看似沉甸甸的烏雲終於裂開了一道細小的縫隙,縫隙中溜出了一縷陽光,這縷陽光若輕紗一般輕盈地落在站台上匆忙趕路的行人。
剛下了火車的何深歌踩著地上的光斑,拉著行李箱,進入了廣州南站的出口。
在地鐵入口處,何深歌看見不遠處有個男人朝她招手。
這個男人穿著藍色t恤和黑色運動褲,剪著極短的寸頭,明明是南方人,臉廓卻是十分硬朗,目光澄澈純淨,一米八三的他此刻笑容滿麵,在穿梭不停的人流中,他就好像太陽一樣灼眼。
他就是古槊,跟何深歌異地戀兩年的男朋友,他是個永遠洋溢著陽光般笑容的人,正是因為他的溫暖,吸引了那時候正失戀的何深歌。
相比之下,此時穿著杏色闊腿褲和白色襯衫的何深歌臉上有著奔波的疲倦,顯得有些黯淡無光。
他疾步走來,很自然地握住了何深歌的行李箱的拉杆,卻沒有伸手去牽起何深歌的手。
何深歌見他幫忙拉行李箱,自己落得一身輕鬆,如釋重負地一笑:“謝謝。”
“餓嗎?”他微笑著問
何深歌摸摸幹癟的肚子:“有點。”
他爽朗大笑:“走,大叔帶你去吃大餐。”
所謂的大餐,其實就是古槊自己做的一頓飯。
何深歌第一次來到古槊的租房,趁著古槊在廚房準備晚飯,她好奇地參觀了一下他的房子。
房子的裝修風格偏向文藝青年,牆角和牆壁還有陽台都養著各種各樣的綠色植物,擺放的各類櫃子都會在麵上放著奇形怪狀的手工藝品,客廳的燈外邊罩了竹籠,地毯是那種繁複花紋的西藏人家才會有的地毯,淺棕色的沙發上麵掛了三幅畫,均是油畫,日出的大海,藍色房子的街道,午夜的極光。
何深歌看著畫,問他:“這些畫是在出差旅行的時候買的?”
透過書櫃中的空隙,可以看到廚房。
廚房裏,古槊正在切彩椒,他回答道:“不是,我畫的。”
“你畫的?”何深歌略微吃驚。
“以前大學的時候,我跟著別人去上油畫課,學了點皮毛。”
“噢,那你這畫的是哪裏?藍色的房子,我印象裏,好像是摩洛哥吧?”
“嗯,摩洛哥的舍夫沙萬老城,那裏的房子全都被刷成了藍色,不同層次的藍,與旁側的大海一樣藍。”
“一定很美吧?”她心生羨慕,並帶點向往:“極光的那幅,是在冰島?”
“你對這些也挺了解的啊。”
“我在ins看見那些旅行達人也發布過類似的圖片。”
“噢,你也玩那個啊。”
“對啊,我還玩微博,豆瓣。”
“果然老師的生活比較清閑。”他的話語也透露著一種羨慕。
何深歌卻雲淡風輕地回話:“我不當老師了,辭職了。”
那邊哆哆的切菜聲驟然被剪斷,他的聲音裏夾雜了一絲疑惑:“那你想好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何深歌望著那副日出的大海,眸子透露著迷茫:“暫時不清楚。”
“你太衝動了。”古槊繼續切菜,力度比剛才重了些。
何深歌沒回答,繼續觀摩他的租房,電視上方是巨大的世界地圖和中國地圖,她走前仔細一看,有些國家名字用紅筆標了五角星,有些國家名字用黑筆圈了起來,唯獨紐約用黃色的熒光筆劃了一筆,而中國地圖,幾乎全是五角星,唯獨廣州和深圳兩個地方用綠色熒光筆畫了一筆。
她頗感好奇:“你在地圖上不同顏色筆,代表什麼意思?”
古槊似乎在炒飯,忙活了一會才回話:“紅筆是去過的,黑筆是打算去的,綠色是重要的地方。”
“廣州是重要地方,我能理解,那深圳是?”何深歌有些明知故問,但她心裏還是想得到明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