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靈大陸北部一直很冷,今年格外的冷。前些日子剛下過一場雪,到今日方才停歇。

陸小草走出大門的時候,雪剛好停下。嵐山上褪去往日的鬱鬱蔥蔥,白雪皚皚在枝頭結滿冰霜,沉重的墜下來。

別有一番情趣,雲霧飄渺,銀裝素裹的仿若仙境。

“陸師兄,藥長老請你去收拾收拾山上。”看他出來,外麵候著的外門弟子趕忙迎上來。

陸小草微微皺眉,關上的門後滿屋春光,風鈴般的花骨朵一簇簇開的姹紫嫣紅。

在外門弟子的驚異眼神下關上大門,陸小草神色未變,輕聲問:“這是什麼日子?”

“今日新弟子上山。”大門的關上讓弟子有些遺憾,仍是快聲道。這外門弟子比陸小草等級要高,原本不耐向這個他看不起的長老親傳行禮,但看到這景象讓他不免心中一動,畢竟是親傳,定會有特別之處,總不是他這樣的外門能夠不屑的。態度恭敬了些許,琢磨了之前的態度並未何許差錯,想了想又添上一句解釋,“便是剛下雪,山上靈草死絕,掌門聽說陸師兄能讓靈草起死回生,求著藥長老讓您種植些靈草,好讓新弟子有個好印象。”

不怪嵐山上下對新弟子的上山近乎瘋魔,嵐山最近幾年都未收到什麼好弟子。

一百多年前,掌門的大師兄不知何原因叛變,離開時帶走了嵐山最為巔峰的功法與一批跟隨者,在隔著不遠的山上建了個門派起名青門,意喻於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從此幹起了搶奪嵐門弟子,地盤的勾當。也是嵐門窩囊,這些年未出現什麼頂尖的修者,反倒是掌門的師兄已經是靈皇。這個破落的地方原本有修真天賦的人就少,又有兩個勢力的爭奪,頂尖實力的弱,讓這些年嵐山上下對有天賦新弟子的態度近乎於討好。若不是嵐山上還有陸小草的師傅藥長老這個七品煉藥師,嵐門的日子更不好過。

但師傅年事已高,掌門一直想讓他收些天賦好的徒弟好繼承他的煉藥技術,可惜這麼多年由於各種原因隻有他一個徒弟,而他雖與靈草間的親和度高,卻無煉藥師必須的火靈根。相較於弟子,除了師傅其他人都是把他當做雜役,空有長老親傳弟子的名頭。若是個心態平和之人並不覺什麼,然他便是因為陸家之人的瞧不上離家修真,若做個普通的種植師,倒是違背初衷。

不過既是嵐門一員,不管是否得到尊重,仍是要完成掌門派下的任務。

陸小草垂目,親和度再高也不可能有起死回生之耐,他房內的靈草便是一直用靈力溫養,方可在冬季存活,若其他地方便不可能如此。潮起潮落,朝生暮死原本就是定律,違背規律的存活無論是對他還是對靈值都需要付出代價。怕是明年初春時分,再見不到那些靈植。

雖知如此,卻無法改變掌門初衷。陸小草對外門弟子道:“你先行前去通報,我自去。”

嵐山僅是個小山頭,內門加外門方才百多人,陸小草的住處雖偏遠,離山頭之處也隻須臾。

前些日子的雪很大,高處的靈植還可見樹梢,矮的整個都被埋起來。陸小草遠遠的,就見一群內門弟子仗著各種法術在清雪。火係的紅與水係的青交相輝映,一層一層的雪落下,漸漸露出被淹沒在底下的靈植。

嵐山是個貧窮的山峰,山上種植的靈植說的好聽叫靈植,實際不過是一級靈植與普通植物的雜交,光有好看的外形卻無多少靈力,否則也不會僅僅是冬天的寒冷就會把這些植物凍死。

剛到,一個有腦袋大雪團來勢洶洶,直往陸小草眼前衝來。當他還未反應過來,便在他麵前炸開,浸染髒汙之後烏漆漆的散落一身。

“不好意思師兄你太矮沒看到,不會介意吧,畢竟是親傳弟子,總不能與我們這群普通內門相計較。”嬉笑聲頓時停下,下一刻從人群中走出一個小胖子,被包裹於厚厚的皮毛之中,臉上的肉鼓得眼睛隻能看見兩條線,腦門用靈獸血畫了個靈陣,遠看就像凡俗過年做的大白饅頭,正中央好大一顆朱砂痣。

這人是內門煉器堂長老的孫子,雖說是煉器堂,連長老帶徒弟,零零總總才五個,是嵐門除了煉藥堂人數最少的地方。他師傅在北部還算有名望,名聲自比這個十多年前叛變人數最多的煉器堂好上許多,但這個煉器堂長老並不這麼認為,感歎世人眼瞎,連帶著這個孫子也是對他橫鼻子豎眼。有長輩在時不敢如何,同齡人麵前總是給他找麻煩,陸小草一向不樂意與這些小孩子行徑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