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書音是這個意思,談書墨確實誤會了。他遵循了書音的意思,打開天窗說亮話:“確實有所耳聞,但是真假難辨。你也知道,流言蜚語這種東西,傳的人多了,難免添油加醋,扭曲事實。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聊一聊。想到什麼就可以聊什麼。我們是簽過保密協議的,你完全可以放心。”
“我說了怕你不信。”書音眼底噙著一抹嘲弄。
談書墨真誠地望向書音,“我信。”
被他溫和的目光注視著,書音的情緒緩和了許多,“那我跟你聊點真實的。”
書音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被接回書家那兩年,我經常睡地下倉庫。”
談書墨手裏的筆頓了頓,繼續保持著作為一個心理醫生的專業態度,沒有表現出驚訝或者同情,而是輕聲詢問,“是你自願的嗎?”
書音搖搖頭,“不是。和我後媽有衝突,然後被我爸關進去的。”
一開始不習慣在談書墨麵前說“我爸”這兩個字,說多了以後,反而覺得這兩個字說起來很過癮,隨時隨地都在提醒自己,談書墨是她的父親,一個不配做父親的父親。
談書墨試探性發問:“倉庫有燈嗎?”
“記不清了”,書音扯了扯嘴角,“說起來也挺奇怪的,我我隻記得是和我後媽發生了衝突被關進去的,具體發生了什麼衝突,一點都回憶不起來了。那個地下倉庫,我現在都不敢進去。”
“那你之前說小時候摸過蜘蛛和老鼠,是在地下室嗎?”
書音再度搖頭,“應該是吧……我不記得在哪裏摸過了,但是摸那些東西的觸感,我記得很清楚。”
書音說著,不由自主地動手開始摳手臂。
“很癢嗎?”談書墨看著她的胳膊。
“嗯?”書音愣了一下,才順著談書墨的目光低頭。
彼時,她的手背已經被自己的指甲抓出了一道一道的紅痕。
她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好像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自己在抓自己的肉。
“想到什麼了?”談書墨問。
書音把手指蜷起來,握成拳頭,“沒有。”
“能描述一下那個地下倉庫的環境嗎?”
“什麼都沒有。”說是倉庫,其實什麼東西都沒放。
書音跟隨者談書墨的引導,開始回憶和倉庫有關的細節。可是就像之前說的一樣,隻要想到與之有關的事情,她的腦袋就開始隱隱作痛。
甚至生理性地開始冒汗,不過有一點倒是記起來了,“沒有燈,也沒有窗戶,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剛剛經曆了一場重大車禍,又相繼失去了母親和外公這兩個最疼愛她的親人,大晚上的還要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關進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倉庫,沒有燈光,沒有窗戶……
談書墨隻聽書音描述,便覺得心髒被人狠狠地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