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明職責所在，心裏再不忍，也不敢擅自拍板：“蔣姐，這個事太大了，就是我肯，到了我們分行行長那，也得被駁回來。別的不說，光問我一句，別的銀行都撤資了，你為什麼放款？我就答不上來啊。”
蔣芸更加著急：“周行長，我們合作那麼久了，別人不知道我，你還能不知道我是什麼人？現在我的機器都在那等著，工人們也都答應我了，願意先白幹兩個月，等這批貨的貨款回來了再領工資。你要不信，咱們現在就去廠房裏看看。這次貸出來的錢，我確實是要買原料開工用的，絕不會拿去還張偉在外頭的欠債。”
一邊說，一邊拉上周天明就往廠房裏頭走，眾人隻得跟上。
到了廠房，霍朗環視四周，果然見機器都齊齊整整幹幹淨淨的，隻是沒有開工，沒什麼工人，隻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坐在一邊揀著什麼。
霍朗趁著別人都被蔣芸領著看機器，獨自湊到那女生身邊，小聲問道：“這裏的生產線是用來生產出口的玩具嗎？”
女孩見了生人，有點膽怯，先是點點頭，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們的生產線不分國內國外，玩具都是一起生產的，隻是最後一步加標簽的時候，出口的加外語標簽，內銷的加漢字標簽。”
霍朗微微又些吃驚。他雖然不了解玩具行業，也知道對於這種給小孩子用的東西，歐美的進口檢驗標準有多嚴苛，和國內絕不是一個量級。
“內銷的和出口的做成一樣，你們在國內市場的定價得多高啊，能賣的動嗎？”霍朗問道。
“當然能！”自家產品被質疑賣不動，小姑娘雖然老實，還是有點生氣：“我們的玩具賣的可好了！大家都說我們東西質量好，隻是以前分給國內的貨源少，知道的人不算多。我們老板說了，以後要多多注重開發國內市場呢，到時候國外的變動再大，也就不怕了。”
霍朗還想再問什麼，卻被沈文睿叫住了：“咱們走吧。”
他看過去，隻見蔣芸低著頭不說話，情緒很是低落，應該是沒有說服周天明和沈文睿幾個人。他雖然有點想法，可畢竟第一次接觸這類業務，也不敢亂說，隻好沉默著跟著眾人回去了。
回分行的路上，霍朗悄聲問沈文睿：“澳琪的事，要放款的話，真的要行長點頭嗎？”
沈文睿笑著搖頭：“那倒不用。不過這種情況下要是把放款申請報上去，莫總就先打回來了，連曾總都不用看。”
“淩總不能做主嗎，怎麼還牽扯上莫總了？不是淩總讓咱倆來的嗎？”霍朗被搞糊塗了。
沈文睿笑道：“你來的時間短，還不清楚咱們的業務流程。能批準貸款的隻有融資組，我們風控組隻負責風險審查，提出的意見也隻供融資組參考，真正做主的人是他們。就是淩總，職責所限，也隻能提出參考意見，不能拍板。”
“那要是咱們堅持可以放款，融資組會采納咱們的意見嗎？”
沈文睿聽他問的傻氣，笑著反問：“我們為什麼要堅持放款？今天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廠子外頭就是要債的人。那些人催債的本事，你是不知道，能把人逼瘋。貸款真放出去了，誰知道會不會被拿去先還那些債。再說了，澳琪的老板說有個大單子，可那所謂歐洲的經銷商，畢竟是從沒有交易過的新客戶，也從沒和我們行裏發生過業務往來，連彙款都沒有過，是真是假，咱們也無從判斷。”
霍朗聽了，皺著眉想了想：“我倒覺得是真的。澳琪的老板看著就是靠譜的人，怎麼她老公竟然是個無聊？這樣的人還不離婚，留著過年嗎？”
“別人家的事，咱們哪裏知道。”沈文睿答得漫不經心。
霍朗便閉了嘴，索性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微微避開沈文睿的目光，開始在搜索引擎上尋找澳琪的信息。
等車子進了市區，霍朗突然要求停車：“沈哥，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可能是剛才一直看手機暈車了。要不你幫我向淩總情半天假吧，我下午再回去上班。”
霍朗本來就沒有固定的工作內容，外彙檢查之後就一直遊手好閑，淩榆雁也不怎麼管他。沈文睿當然一口就答應了，還說要先送他回家。
霍朗忙拒絕：“我就是暈車，再坐車隻會更難受，還是自己溜達著回去吧，反正這裏離我家也不遠了。”
沈文睿見他堅持，隻好把他放在了路邊。
霍朗下了車，直到看到他們都走遠了，才招手叫了輛出租車，又回了澳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