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終章:九九歸一(1 / 2)

遠方傳來敵方投降的消息,長達數年的戰火全麵止息,風月情濃卻又煙雨飄搖的時代很快會煥發出不一樣的生機勃勃。

承兒從西園中把回瞰閣又給獨立了出來,在這裏重新開了他的工作室,一切從頭來過。

他父母年歲大了倒開始像起小孩一般,說是要過二人世界,嫌他天天噓寒問暖太吵了,兩人搬到了暮歸居,隻叫他們隔三差五地去看。

他有時候過去能碰到那程叔叔,程叔叔現在還把他當孩子,每年送一對銀鎖,他家裏積攢了一堆,心想自己以後有了孩子八成是省事了,要不然等哪天吃不上飯了,把這些銀鎖拿去賣錢,也夠撐好一陣兒呢。

工作室開張那天,歡兒和老楊專程過來道賀,小杜也來了,替他師父和師母送了賀禮,原本他師父要來,可是師母不想來,她心裏還跟孟家有嫌隙,就是不肯和解,小杜嘴上不說眼裏看得分明,他悄聲對懷安和思卿道:“師母是怕你們不原諒她,就先當絕情的那個,還有,她以前被嚇著了,害怕見到小孩,說是不敢跟承兒碰麵。”

承兒一臉問號:自己都多大了,還小孩呢?

怎麼在長輩眼中,他一直沒長大啊?

真的是因為在國外呆太久了,錯過了被看著成長的曆程,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嗎?

而懷安二人隻覺莫名其妙,他們都記不得孟思亦做過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是間接導致了祖母的離世嗎,那件事情孟家從上到下都沒有怪過她啊。

若如此說,孟家也是導致了她母親何氏離去的禍首。

他們這之間的疙瘩看來是解不開了。

人群中有人聽到孟思亦的名字,不由感慨:“這是當年紅極一時的鳴玉老板啊,可惜啊,她不會回來了吧?”

但她既然肯送賀禮來,那大概已沒有恨意。

好吧,孟家這個不肯回來的小女兒,不指望冰釋前嫌,但不至於水火不容,就已經不錯了。

不知是誰提議合家團聚應該留個合影,大家一致讚成,可是轉眼瞧一瞧,又似乎不算合家團聚。

那照相師傅擺手:“算的算的,大小姐與五小姐兩家不是分別有後人與傳人在麼,隻是……”

他想了想,又歎了氣,好像確實還是不齊的,三少爺沒有後人,也沒有傳人。

在世人眼中他曾經榮譽滿身又英年早逝,短短人生仿若傳說,他留下了各式各樣的佳作,最為出名的《潯城煙雨圖》是他被銘記的代表,題詩上被墨水遮蓋住的兩個字是永遠的迷。

隻是,他留下的也就隻有這些畫了。

方才感慨鳴玉的那人又繼續感慨:“三少爺留下這麼多畫,卻沒來得及給自己畫一幅像,他的音容樣貌,若被忘記,多麼可惜!”

承兒聽這話,想起收拾三叔遺物時發現過一副他的畫像,那畫像上的三叔還很年輕,他不確定那幅畫是不是三叔自己畫的,看風格似乎不大像,但被保存的很好,旁邊還用了兩個銀元做鎮壓。

他摸摸頭,琢磨著那副畫被他放哪兒去了,好像是帶回來了吧……

雖少了一人,但相片還是這樣照了,懷安與思卿被幾個晚輩簇擁著,身後是孟宅大門,大門上換了新的牌匾:百代安寧。

不是什麼書法名家寫的,隻是字跡看著很溫暖,他們就買下來了。

照相師傅照完了這一張,還想再拉一拉生意,他瞥見旁邊的程逸珩,道:“程先生,要不要也來一張?”

程逸珩兩眼一瞪:“他們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我這孤家寡人對比不是太慘烈了麼,不照不照。”

師傅不好再說,聳聳肩走了。

承兒回頭瞧了一眼程叔叔,看他正在安排人把賀禮抬進來,大大的箱子,幾個傭人抬得吭哧吭哧的,他眯眯眼,似乎看到了一箱子銀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這位程叔叔實在固執得不像話,送他禮物就隻會送銀鎖,還有,他說不去夕照橋,就鐵定不去,他碰到過好幾回,看他去暮歸居的時候寧願繞圈子多走很多路,都不肯從夕照橋上過去。

一座橋,一條河,一個小舟而已,到底哪裏惹著他了,他怎麼見著了跟看見敵人一樣?

開張儀式辦完了,歡兒來找他,要他陪著一起去趟洪家,承兒做足了準備,結果去到洪家發現空宅一個,他頓時覺得浪費時間,歡兒從旁解釋,她母親這麼多年最思念的人就是父親,她既然回來了,就替母親過來望一眼,也替自己望一眼她未曾謀過麵的父親。

這麼一說,又似乎的確應該來看看。

在潯城逗留幾日,外地的家人們陸續離開了,長了翅膀的孩子們總得遨遊更廣闊的天空。

過了兩三年的光景,老人們身體日漸遲緩,他們到了日薄西山的年齡,這是違背不了的自然規律,他們自己看得很開,隻是後輩們看不開。

最先走的是程逸珩,他沒後代,也似乎沒啥親戚,承兒義不容辭承擔他的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