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個銀鎖,說道:“這……是婆婆臨走前要我給你的……她叫你……不要掛念……”
說完媽媽捂著嘴巴哭了起來,我腦子裏已經亂了,嘴巴顫抖的問道:“黑娃呢……”
姐姐說道:“它在婆婆的墳前守了七天七夜了,不肯吃不肯喝,不肯回來……”
我什麼都不管,鞋也不穿,推開門就朝墳地裏跑去了,這一路,淚水已經糊滿了我的臉,也不知道自己在田埂上摔了多少跤,來到婆婆的墳前,一把就抱住黑娃,衝著婆婆的墳墓撕心裂肺的喊著婆婆,黑娃和我一同嘶鳴起來,我不相信婆婆就這樣走了,拿手就要刨土。
沒想到連婆婆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為什麼婆婆你不等我醒來,為什麼你不和我們一家人享受天倫之樂,你受了一輩子苦,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正的家人,卻又走的這麼快,想到這些,我更加的難受,眼淚都哭幹了,無論姐姐和媽媽怎麼拉都沒拉住我都不行,最後哭的沒力氣了,才暈倒在墳堆邊……等我醒來已經是晚上,這時候我才稍微好一點,想起連婆婆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淚水又掉下來。
我和黑娃一樣,從那天開始,在婆婆的墳堆邊守了七天,每當看見墳堆,我就想起第一次見到婆婆時的情景,她不緊不慢的教我在墓碑上學認字,她帶著我挖墳掘墓,還有我們那些難忘的冒險經曆,每每想起這些,婆婆的容顏就出現在我心裏……很長很長時間我都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可是又能怎麼樣,婆婆依然是永遠的去了,我不可能再看見她了,但是我知道,和婆婆所經曆的這一段故事,絕對是我一輩子都不能忘記的,哪怕我化成了灰燼,我想我的骨灰裏都還印著這段故事,我一直希望能再見到老翠姑,但是事實是再也見不到了,可是我還是堅定的守著這片土地,因為我要陪著她,從來沒有離開過這片土地,我怕我走了,婆婆會因為看不見我而想我,我是我們村裏麵唯一一個認識字的男孩,十六歲那年母親湊了許多錢要送我去一家師範學校上學,希望我以後做個教書先生,可是我拒絕了,因為我舍不得婆婆,還有守在墳地裏好幾年的黑娃……二十歲那年,年老的黑娃,終於堅持不住了,它躺在婆婆的墳墓邊靜靜的離開了我,我的這位好兄弟,在墳地整整等了九年,在它的心裏,婆婆就是它的一輩子,婆婆當年救了它一命,它用一輩子來還婆婆,看到它的死,我心裏止不住的難受,淚水都已經哭幹……我將黑娃葬在了婆婆旁邊,了卻黑娃的心願,這樣它可以永遠的陪伴婆婆了……而黃二爺呢,從婆婆去世開始,我就一直沒有看過它,我曾多次買酒在婆婆的墳前等黃二爺的出現,可是始終都沒有見過它嬌小的身影,但我總是感覺到它就在我的身邊,很多年過去,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黃二爺,在婆婆的墳前我一直放著一碗不幹的酒,希望二爺有空來喝喝,雖然我一直沒有見到它,但是婆婆的墳前卻經常會出現黃二爺的小腳印……想起這些,就像昨天一樣,更像是一場夢。人的一輩子,經曆的太多太多了,當靜下心來想的時候,所有的事情就像昨天一樣……我以為我一個人會永遠守著這裏,不過後來還是有個人和我一起來陪婆婆了,一年後,我在地裏幹活,媽媽突然跑來喊完,說有個姑娘找我。
我心想是哪個姑娘會找我呢,回到家,看見一個姑娘站在門邊,她身穿花布衣服,還背著一個包,頭上紮著大辮子,臉圓圓的,看見我還衝我笑,她一笑起來,嘴巴裏就露出小小的齙牙,頓時感覺是個多年老友來了。
我還沒說話,她就喊了我一聲:“李書甲,你還認識我嗎?”
她話剛一說完,我就說道:“你是……吳七妹……”
真的是吳七妹,那年和我一同前去龍眠山冒險的吳七妹,她真的來找我來了……當然,這個吳七妹也就是你後來的奶奶了,因為她哥哥參軍去了,她的師傅也去世,就找到了我,兒時的好感,卻給我迎來了所謂的愛情。
隻因他無父無母,這樣貿然嫁過來不合適,母親就將她帶到同村的一個孤寡老媽媽前,要她認作幹女兒,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嫁給我家了,後來,老媽媽收了她做幹女兒,並且重新給她取了名字叫吳紋繡,這就是你奶奶後來的名字。說來也是緣分,我們兩人做了一輩子耕田的農民,從沒享受過大富大貴,卻過的那麼的開心,不過最可惜的就是她也走的比我早……人生如夢啊,轉眼即逝百年,無論貧窮富貴,到頭來還不是黃土一堆……我到現在也不會忘記,原來當年第一次去墳地采的蘑菇……都是毒蘑菇……”說完,爺爺的淚水已經隨之不住的流了下來……花了好幾晚上,爺爺終於把他這段離奇怪異的故事講完了,在半真半假之中,能體會到爺爺是真的很想念那段奇怪的童年時光,更想念老翠姑婆婆給她帶來的離奇的童年,無論真假,爺爺那顆尋求純真的童心永遠都在,或許當我切身體會了,才會知道真真假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