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慕景沒想到上官凝的回答竟是如此,簡直是毫無漏洞,那藥抹沒抹無人能知,她的推斷也是極為符合常理,隻是他卻是不信。
“按照平寧的說法,那偷梁換柱之人必也是接觸過裏麵的東西,何以能平安逃出上官府,並且據朕所知,平寧的居所一直有高手守衛,怎麼能讓賊人輕易就登堂入室?”
顏慕景說的很平常,似乎就像是在尋常聊天話家常。
顏慕景說的高手自然是雲索,果然,皇帝在上官府的眼線當真不少。
上官錦聞言,心中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一失足成千古恨,恐怕自己是難全身而退了。
“皇上所言極是,平寧對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卻也有兩點猜測,現在說出來也能請皇上代為參詳。”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上官凝若是沒有萬全的準備又怎麼會貿然開口,這步棋看似凶險,卻當真是個一勞永逸的法子,自己現在說的這些也不過是在為接下來的一切做鋪墊。
“說吧!”
顏慕景邊點頭默許,邊與尚站在上官凝身側的阮俊和蘇圖眼神交流了一番,不過是蜻蜓點水的一個目光,卻沒能逃過上官凝的眼睛。
也是,顏慕景若是如此輕易的就信了自己的話,恐怕連她心中反而要忐忑了。
“第一,平寧懷疑此人是內賊,首先是對我凝雨閣的情況十分熟悉,否則那暗格隱秘至極尋常人根本就發覺不了,並且塗迷藥之事隻有我貼身的兩個丫頭知道;第二,能盜取此物件兒之人必然是知道這物件兒的用處,或者直接說是對此物件兒有覬覦之心的人,想來隻要找到符合這幾個條件的人,便能順藤摸瓜找到那竊賊。”
上官凝這話說的模棱兩可含糊不清,卻又有幾分含沙射影,內賊,這個內的範圍可就不好說了,是凝雨閣的人還是上官府的人,還是顏慕景和單素羽包括鄔叢涯安插在府內的人。
“還有,此賊定是會功夫,至少輕功應當不錯,否則想要避過我院中的眼線恐怕不易。”
上官凝再一次含沙射影,眼線,赤裸裸的是在說在場的幾個男人,誰敢說沒人安插過眼線在她凝雨閣的周圍。
至於在這些眼下的眼皮下讓東西被人盜走,那也隻能說這些眼線無能,要怪也隻能怪這些安插眼線之人識人不清用人不明。
顏慕景不由得重新看了一眼上官凝,小小年紀就這般言辭犀利心思過人,假以時日當真是不容小覷,現在他倒真是開始後悔當時將其指婚給了顔慕殤,這無疑是讓顔慕殤如虎添翼。
不過,稍後,顏慕景又安下心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顔慕殤一向是鐵板一塊,沒有弱點可下手,現在有了上官凝,何嚐不是給他自己埋下了個隱患,兒女情長就難免英雄氣短。
“那麼平寧心中可是對此賊人已經有了猜測?”
顏慕景縱然不信,卻不得不敷衍下去,沒到最後關頭,還是要沉得住氣。
“實不相瞞,確有猜測!”
顏慕景沒料到上官凝會是如此說,難道此事真的不是上官凝自編自導的戲碼,是確有此事?
上官凝鎮定自若,眼神熠熠生輝,自信的麵對著顏慕景審視的目光,半分閃躲也不見,撒謊也好,演戲也罷,要逼真,首先氣勢上就要壓倒對方,否則必然是被人識破演砸場。
上官凝重生的這幾年,除去昏睡的三年,基本上都在揣摩人心,凡事隻要用心,便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這一點,在現在,此時此刻,麵對大雍的皇帝,就很清楚的凸顯了出來。
“是誰?”
顏慕景微微坐直了身子,胸前一直被褶皺壓製著的八爪巨龍似乎也跟著活了起來,一雙原本就生動逼真的龍眼此刻竟然如同其主人一樣迸射出逼人的威勢,上官凝有種錯覺,那八爪巨龍若是當真遇了風指不定真的就能騰雲駕霧而起。
上官凝也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用手將裙擺下稍稍沾了些灰土地方輕輕的拍了拍,動作很自然隨意。
“為了謹慎些,請皇上允許平寧再找兩個人問問話!”
顏慕景點點頭,算作默認。
上官凝轉過身,竟然重新走到了紫玉的身邊。
紫玉額頭上的傷口雖然被包紮起來,但是仍舊有淡淡的血跡滲出來,透過白色的綢布落入人的視線,之前被撕裂的衣服已經被上官凝幫著重新穿好,所以此時,紫玉除了臉色蒼白些、發髻淩亂些,整個人看起來並無多少不妥。
隻是,身上的傷可以用要醫,疤痕也會隨著時間慢慢的變淡,但是心中的傷卻永遠都不會消失,有的還會隨著時間發酵,幾遍軀體埋入黃土,靈魂都無法從那心傷中解脫出來。
紫玉的一雙如水明眸此刻便透著一股淒切的哀傷,隻是那哀傷像是無根的浮萍,不知從何處而來也不知道何處去,茫然的坐在椅子上,就像是具被人抽去了靈魂的布偶。
“紫玉,你還好嗎?”
不同於剛剛冷靜的好似沒有溫度的語氣,麵對紫玉時,上官凝的語氣卻是柔的好似能滴出水來,就連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紫玉也被這一聲喚回了神誌,雙眸也有了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