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雲繁一口氣卡在喉頭,不上不下,話說的分外艱難:“天……亮……必死!”
青修咬牙切齒一腳踢向她小腹,閉眼道:“把她的臉按到火盆裏!”……
晨光熹微,一匹快馬不顧宮禁飛馳離去,馬上疲憊的人覺察到天光大亮,不停地猛揮鞭子,隻求能快些再快些。
桑雲繁告訴阿洛,元策的心髒在北地邊關守將張代那裏,他便是殺死元策的直接凶手。
那顆心髒經過防腐處理現今放在一個同樣經過防腐處理死狗胸中,高懸在軍營一處並不隱秘的角落,每日按兩頓飯受毒箭三支。
即使經過處理,但暴露在日曬雨淋中,也仍在一天天萎縮腐爛。
到這心髒爛的流水淌膿之時,再取下來風幹搗爛成灰,最後灑在兩軍交戰之時的地麵上,等到這些衛國王軍踩上昔日統帥的心髒,再高聲告知,看看他們能否毫無動容。
這個消息瞞得極好,知道的人極少,就為了最後在毫無心理準備的二十萬衛軍麵前全力一擊。
如此陰險惡毒的用心,擺明了是要在羞辱元策和衛國的同時,用下三濫的招數大敗衛國王軍。
青修問桑雲繁這是誰的主意,她心裏已有判斷絕不會是鍾離歌,桑雲繁隻是輕描淡寫道:“這麼好的法子,自然……不是蠢笨的北地人想得到的,哈哈哈哈哈……是我,是我想——額——”
青修一劍捅下去,桑雲繁立時斃命,青修看也不看轉身就走。
狂奔疾馳在寒風裏,撕麵而來冷意也阻擋不了青修心中的憤恨難平,她恨不得一劍劍刺下去,直到那具皮肉再無一絲完好,可是時間緊迫,她必須快馬加鞭拚死也要追上阿洛。
可是她還是晚了一步,她恨自己,明明已經盡可能快了,卻還是耽擱了。
前方馬蹄聲響氣勢滔天,煙塵滾滾襲來卻遮不住洶湧人潮,廝殺聲直入雲霄震天作響,四周都是令人作嘔的血腥腐臭。
可是沒有人有閑功夫去嘔吐,因為這裏是北地和衛國戰事最激烈的前線,所有人都殺紅了眼拚命向前,毫無章法的揮舞著武器亂砍亂砸,在進入險境後出於本能的保護自己。
而半天前,這裏還是北地邊軍的營地,在她還沒來,阿洛穿著鮮紅衣裙獨闖敵營的時候。
青修趕到後急急刹住馬,兩腿間早已被磨得鮮血淋漓,險些從馬上直直栽了下去。
她在路上便已放飛了許多信鴿,惟願它們飛得快些,邊關守將來得及攔住阿洛。
心中抱著一絲僥幸向前走,可是前方卻早已是一片混亂的廝殺,她看見兩軍前方已經混亂交融的士兵,在那之間她看見有人護著一團紅色急急後退。
她心中一喜,好似忘了兩腿間灼燙的傷,飛身上前,不小心肩頭中了一箭也沒留意,可最後卻隻看見一具千瘡百孔的豔紅屍身。
她捧著這具尚自溫軟的屍體,看著懷裏紅到暗沉的色彩,顫抖的手指描上紅的豔麗的精致花紋,這是一件被血浸染透徹的紅色嫁衣。
不似尋常女子嫁衣那般繁複華美,卻是從沒見過的款式,簡單利落。
她緊緊攥住那片灼得她眼角險些燒毀的紅,這是阿洛的嫁衣,她的阿洛還是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