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雲繁一臉震驚,眉頭緊鎖,目光暗沉,她不信,那樣的折磨在別人眼中竟會算不得什麼。
青修望著這華美富麗的宮室無奈搖頭:“我不同你講什麼天下紛爭不斷,百姓流離失所,戰士橫屍疆場。這天下比你悲慘的人數不勝數,但我不同你講這些,是因為在居於上位的你眼中,在從未缺衣少食的你的意識裏,永遠體會不到那些命如蜉蝣的人,是如何在這殘酷的人世間掙紮苟活。”
她被鎖的久了,各處關節漸漸酸麻發脹,她知道若再這樣拖下去,自己有可能真的跑不了了,可是這個籠子設計的未免太過小心,她至今也沒能摸索到破綻,冷汗順著背脊弧線悄然下滑,手中小動作不斷。
“桑雲繁,你不是嫉妒我嗎?你覺得他愛的是我?好,我可以提醒一下你,那些被你刻意忽略的事實。”
“我同你一樣,幼年滿門慘死,哦,不對,我是全族慘死,你還有娘舅可以依靠,我沒有,你還有他們父子可以依靠,我也沒有。
我是在親人的屍山血海裏自己爬上來的,對,故事是這麼開始的,我遇到了唐景修,被他帶回了唐閥世家。
我無處可去,隻能留在那裏,可如你所言他從來不要無用之人……“她頓了頓,苦笑道:“其實我該早些明白的,他若不是為了利用我,又怎麼會多管閑事,救我回來,教養我長大呢?”
她長歎望著前方凝滯的床幔道:“你在深閨之中被人捧在手心裏,而我日日跟著他四處奔波,你不要羨慕,我跟著他是在天隱接受慘無人道的強化訓練,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校場裏與人拚命搏殺。
其實,我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的,也許比我想的還要早,可我以前根本就不敢承認,哪怕是悄悄的在心裏向自己認可一下,也不敢。
他是我的主人,我卻隻是一個姑且可以利用的武器,從一開始我便沒有愛他的資格。
我不敢放任感情滋生,卻又無能為力,我心裏慌張夜不能寐,可是那又怎樣?我和你不同,再多小女兒的愁緒煩擾,到了天還未亮的時辰還是要掙紮著爬起來提劍前行。
我一直在他身邊,離他那麼近,近到了屏住呼吸謹言慎行還是會害怕他發現我可笑的妄想。近到了他忽略了還有一個我,我卻因為離得太近不能忽略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和別的女子調情歡好,眼睜睜看著他將你們一個個帶進我自以為的家,給了你們一個可以淩駕於我之上的名分。
可我能做什麼?我隻能恭恭敬敬的喚他主上,謹慎小心的完成他交待的每一個任務,順從的接受他的處罰。
不論他怎樣待我,都從不敢違背他的命令,甚至不敢在他的姬妾欺壓之時側身躲避。
那時候,我都覺得自己賤的欠抽,我也想結束這樣的煎熬,但是我不能。
隻因為,他給了我一個奴婢的身份,這個卑賤的印記如影隨形,讓我日日承受著風刀霜劍的嚴相逼迫,在別人眼裏卻是那樣的理所當然,沒有人會覺得這樣對待我有什麼不對。”
她擰著眉憤怒的看著桑雲繁,語氣尖銳憤恨:“你們怎麼就敢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怎麼就自以為欺辱我是理所當然的?你們這些屍位素餐的廢物,我真想一劍戳穿你們的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