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真的要上廁所,她是聽了社長的話,心痛的淚水奔湧,隻是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所以連忙退出病房。他的話似乎預兆著什麼,她真怕,怕到極點,怕到眼前一片黑暗,怕到連呼吸都會絞痛。
大概過了一段上廁所用的時間,她抹掉眼淚,又微笑著走進病房,社長見了她接著說:“你叫他們來見我吧,說不定我見著他們了,心情一好,病也好了。”他極力微笑著。
她看著社長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隻點頭應了聲:“好。”
社長滿意的微笑點頭,然後閉上眼睛,說:“我困了,要休息一下。”聲音無力而又沙啞。
阿月失神的走出病房,心裏一片慌亂,這要上哪裏去找蘇臻呢,唉,她愁的直掉淚。她回到家,鍾煜正在家蒙頭大睡,她叫醒鍾煜,幽幽說道:“醒了嗎?跟你說件事。”
“啥事?”鍾煜眯縫著眼睛問。
“你去把蘇臻叫回來吧……”
不等阿月把話說完,鍾煜就冷冷的回絕:“不去。”
“到底是哪點對她不滿,要把她攆走呢,起先我見你們並沒有厭惡對方的意思啊。媽知道你還是愛她的啊,既然愛她為什麼不把她追回來呢,如果是你的錯,你要錯一輩子嗎?”
“媽——你不懂,我不是厭惡她,我是厭惡我自己。這樣的我很失敗,我沒臉見她。”
“可是如果是你爸爸想見她呢?看在你爸爸的麵上去叫她回來吧,也許這是我們唯一能為你爸爸做的了。現在的他已經……醫生早一個星期就下了病危通知單了,隻是我沒有跟你說……”阿月說著說著潸然淚下。
“什麼?媽,你怎麼不跟我說,我……”鍾煜急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連忙坐起來,輕撫母親的肩膀。
“媽知道不能勉強你,你想做什麼,媽都不反對,但是看在你爸爸的份上,能不能答應媽這個要求呢。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叫蘇臻回來吧,不然媽這輩子都不原諒你。不是媽想說狠話,也不是媽要為難你,媽也是沒有辦法啊。我們總不能讓你爸爸蒙在鼓裏吧,可是我又實在沒有勇氣跟他說真話。公司沒有了,蘇臻也走了,如果他知道了……我不敢想象……每天一想到這些事,都好怕。更怕以後他走了,他會埋怨我沒有說真話。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所以你去叫蘇臻回來吧,哪怕以後你們倆不在一起,也請她回來看看社長吧,看看你可憐的爸爸吧,滿足一個病危的人最後的願望吧,我想她會答應的。也把你妹妹叫上一起回來吧……”阿月說著說著泣不成聲。
鍾煜聽著聽著也淚流滿麵,他默然的低下頭,抱著枕頭,把臉埋枕頭裏無聲的抽噎。
“好了,別哭了,還不是傷心的時候,你爸爸很頑強,說不定還有奇跡發生呢。早點去看看你爸爸吧,你總不至於等到他死也不去看他一眼吧。你的心思媽懂,所以媽也從來不為難你,但是這次,請幫媽這個忙,去把蘇臻和小煒帶回來見你爸爸吧。你們仨兒是他這輩子唯一的牽掛了,媽真的很想讓他快樂開心,可是我很無力,我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了吧。若是用我自己的生命去換你爸爸,那該多好,我這命活著有啥意思呢,倒不如讓你爸拿去罷。”阿月的臉哭的微微泛紅。
“媽——”鍾煜抬起滿臉淚花的臉,他淚光盈盈的看著同樣淚光盈盈的母親,點頭說道,“我去,我去,我一定會把蘇臻帶回來的。請放心。”
自公司轉賣後,鍾煜每天黑白顛倒的渾渾噩噩,白天睡覺,晚上喝酒。他何嚐不想去把蘇臻找回來,他怎麼能忍受把蘇臻拱手讓人,但是他還有什麼資格去找她呢,他沒有理由去也沒有勇氣去找,但是現在他想母親的話就是充分的理由,母親的話給他無限的勇氣。
蘇臻在無限期待、焦急、緊張、失落的複雜情緒裏等待婚禮的到來,她想自己馬上就要嫁人了,嫁給一個連朋友都算不上的陌生男人。縱然他有淵博的知識,縱然他開朗健談,縱然他對自己也體貼入微,縱然他紳士儒雅,縱然嫁給他自己可以衣食無憂,可是這些都不能吸引她,都不能讓她心甘情願的嫁給他。
她的心裏想著的依然是無情壞小子鍾煜,她常悲哀的想,鍾煜你是有多混蛋呢,你如何要愛上我,又如何要對我說那樣殘忍的話呢。她想:“我多想在結婚前見你一麵,多想親口問你是否願意我嫁給別人呢,可是如果這樣問你會不會讓你不屑呢。一想到你我就害怕到顫抖,你給我的傷痛到底哪天才能愈合呢?知道嗎,離開你之後我並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到底可惡的你是如何讓我如此對你難以忘懷呢,還是我自己過於執著了呢,對著無情的你還滿懷著愛戀,我到底是圖你啥呢?”